沈钰珠眉頭一挑,冷冷看着面前的濟北王趙炎道“我娘可是被你做殺?
”
濟北王提着茶壺的手頓在了半空,随後定了定神道“不是。
”
他看着沈钰珠道“在這世上我愛慘了她,哪裡舍得殺她?
”
“愛?
”沈钰珠冷冷笑了出來,随後這笑聲卻是控制不住,竟是壓抑着萬分的痛楚。
“愛她,就屠盡了她的族人?
”
“愛她,便是将她拘在你的身邊,極盡折辱?
”
“愛她,便是在她逃離了你的魔爪後,還不放過她?
你這叫愛嗎?
”
沈钰珠低吼了出來,一直藏在腰間的軟劍拔了出來,朝着濟北王的面門刺了過來。
濟北王卻根本不回避,定定看着刺到了面前的劍鋒,擡眸看向了陡然發難的沈钰珠。
劍鋒抵在了濟北王的眉心處,那一瞬間,他眼眸中有鋒芒乍現,随後一點點的散開。
“你要殺了為父嗎?
”
沈钰珠的身體狠狠顫了顫,那劍鋒硬生生停在了那裡,愣是一刻也不能進前一寸。
沈钰珠的唇緊緊抿着,她死死盯着濟北王。
“殺了你又如何,你害死了我娘,光這一點難道就不能殺了你嗎?
”
“我沒有害死你娘親,”濟北王看着沈钰珠,眼底掠過一絲哀傷,“是,你娘親的死和我确實有些牽扯。
”
“可當初我隻是想要逼迫文氏說出你娘的下落,沒想到這個過程中,魏氏居然給你娘親下毒。
”
“若是那個時候我沒有被皇上貶谪到南疆,走的那樣匆忙,我當時便不會饒了魏氏那個賤人。
”
濟北王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哪裡舍得殺她?
”
他似乎回憶起了過往的那些舊事煙雲,眼神竟是有些迷茫了。
“在南诏和大周的關系還沒有惡化之前,我曾經以皇子的身份去過南诏。
”
“那一天,我們在南诏皇都的郊外偶遇。
”
“她是個很美的女子,同時也極其有才華。
”
“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依然記得的。
”
“我騎着馬看到她在河邊的桃樹下撫琴,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個人,穿着素色羅裙,頭發散開,随意的披在肩頭。
”
“我當時就被她身上特有的風姿所折服,她身上沒有皇族長公主的傲慢,多的是很讓人舒服的閑散氣暈。
”
“她那個時候擡眸看着我,眼睛當真好看,你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很像。
”
“她就那麼笑意盈盈看着我,問我道,公子從哪裡來?
喝一杯如何?
”
濟北王眯着眼在沈钰珠的森寒劍鋒下,回憶着往昔,倒像是陶醉其中了。
沈钰珠第一次聽到這麼多關于母親的事情,她的表情,她的喜好。
但這些消息卻是從眼前這個男人的嘴巴裡說出來,讓她心頭好一陣不自在。
濟北王講的有些口渴,下意識想要端起桌子上的茶盞,卻被沈钰珠的劍鋒逼迫的連頭都低不下來。
他不得不看着沈钰珠,苦笑了出來。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當真喜歡她,不想讓她再逃走,隻想将她留在我的身邊。
”
“可魏氏那個女人心思太過歹毒,慕侯爺又是皇上的心腹,自然曉得皇上要對我動手。
”
“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她居然會殺了文氏,借着文氏的手又毒死了你的娘,你以為我不恨她嗎?
”
“可那個時候皇上将我貶谪,除掉了我的官位,剝奪了我的軍隊。
我哪裡能是永甯候的對手?
”
濟北王臉上越發冷了幾分“高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
“我就是那條狗罷了,如喪家之犬,被自己的親哥哥攆到了南疆,就因為我所謂的功高震主。
”
濟北王苦笑了出來,眼底的憎惡和瘋狂交織在一起。
“我已經被徹底廢了,成了一個廢人,乾元帝早就在我的身上下了毒,隻等着我慢慢死掉。
”
沈钰珠頓時愣怔在那裡,早些年便聽得濟北王身子骨弱,需要經常泡溫泉,還需要喝各種各樣的藥。
哪裡想到竟是被乾元帝下了毒?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濟北王,當年在全世界人都要抛棄乾元帝的時候,可是濟北王忠心耿耿跟在了他的身邊,陪着他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
沒想到坐在龍椅上的濟北王居然首先對自己的親弟弟開了殺戒。
濟北王淡淡笑道“也沒什麼,我倒是習慣了。
”
“也幸虧我去了南疆,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蠱師,從此我在南诏的藥谷研究岐黃之術,研究蠱毒,竟是将我身體裡的毒素以毒攻毒,堪堪壓制住了。
”
“本來皇上給我下的毒,我不到半年就會毒發身亡,結果硬是被我撐着活了這麼久。
”
濟北王講到這裡,臉上帶着些得意,不過那眼神實在是瘋狂的厲害,慎得慌。
他緩緩道“你永遠也體會不到,為了壓制體内的毒,我得服下更多的毒物,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是尋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
“我在南疆活成了這個鬼樣子,自然想不到魏氏會對你娘做出這種事情。
”
“不過她也好過不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