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禹州知州府門口亂作一團。
知州許大人已經得了消息,自己的小妾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雲州城去鬧。
問起府裡頭的丫頭,都說杜姨娘去了郊外寺廟,給大少爺上香祈福求平安。
現在卻被雲州城陸家的人給送了回來,半張臉頰還腫着,像是被人打了。
陸家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禹州知州能得罪的,他忙換好衣服親自迎了出來。
陸明哲身邊的心腹卻将杜氏交給了許大人,将今天在雲州城發生的事情說清楚後,别的話再不多說。
臨走,轉告了陸家長公子的一句話,許茂山去京城趕考的時候,長公子會關注他的。
那心腹說完這句話後,轉身便走。
許大人頓時覺得一股子涼意從脊梁骨緩緩蔓延而上,人也吓着了。
“父親!
”得了消息的許茂山疾步走了出來。
快到年關了,南山書院的先生們都休沐了,他們這些學生也回了家。
他剛在書房裡讀書,不想自己的親生母親闖出了這麼大的禍端。
此番他心頭又羞又怒,也恨自己的生母居然這般害他。
他在南山書院讀書,沒有喜歡過任何女孩子。
身邊連個陪房丫頭都沒有,行事分外的規矩。
隻是見了沈家大姑娘一眼,便被她眼底的那一抹靈動深深吸引。
沈家大小姐不同于别的貴族女子,為人磊落,長得也好看,他心思早就在她的身上凝注。
即便她嫌棄他,他以為這是閨中女子恐婚害羞的表現。
隻要能将她娶到身邊,他待她好,愛護她,憐惜她,日子久了也能琴瑟和鳴。
不想被自己生母害慘了。
他現在都不想再看到杜氏。
許茂山看着自己的父親道“父親,此件事情不若孩兒親自去一趟雲州城,給沈家姑娘賠個不是,到時候……”
“還去什麼去?
”杜氏心心念念沈钰珠推了她一巴掌,脫口而出道,“這還沒過門兒呢!
”
“那個粗鄙的女人就敢打她未來的婆母,算個什麼東西?
”
啪!
許大人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杜氏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着實用力,她嘴角都出血了。
“父親!
”許茂山擋了擋還是退開了。
“老爺!
”杜氏跌倒在地,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男人。
雖然她是貴妾,老爺卻很寵她的,從不曾高聲罵過她,更别說動手打了。
許大人氣的手指頭直哆嗦,點着杜氏的那張蠢臉沙啞着聲音道“你是不是瘋了?
是不是瘋了?
!
”
“茂山隻有一個母親,你算個什麼東西,還自稱自己是未來兒媳的婆母?
”
“以後即便是新婦敬茶,也輪不到你來接!
”
“老爺……”杜氏的臉疼痛至極,心頭更是怨毒。
她的兒子,她懷胎十月的兒子生下來卻被王氏那個賤人搶走。
她隻是不忿,憑什麼啊?
眼見着兒子現在才華橫溢,她也算是熬出頭了,她怎麼就不能擺譜兒了?
那可是她親生的兒子啊!
許大人狠狠閉了閉眼,氣的聲音都打顫“沈家這門親事,你以為我和夫人沒有好好給茂山考量嗎?
”
“沈家雖然現在不景氣,家裡出了那檔子事兒,可你想過沒有若是沈家的那件事情出現在我們許家會怎樣?
”
四周圍着的許家人頓時臉色凝重了起來。
許大人狠狠道“一個庶子膽敢謀害太子太傅,若是我們許家,早就被皇上發配了。
”
“但是你且瞧瞧現在的沈嘯文,沒有升官兒罷了,可也沒有貶官啊!
”
“一家子人就死了一個不當用的庶子,一個挑事兒的姨娘罷了!
”
“其他的一概沒有影響,那是為什麼?
”
許茂山的眉頭也狠狠蹙了起來。
許大人身後站着的王夫人接話道“那是因為有陸家撐腰,陸家可是京城裡有名的世家。
”
“人家也就暫住在雲州城罷了,如今陸家長公子如日中天,在皇上面前都說得上話的人。
”
“若是茂山娶了翁城縣主陸嬰的女兒,陸家定然會給茂山撐腰的。
”
“若有陸家撐腰,這一次春闱茂山便能一路暢通無阻。
”
“那沈家大姑娘最是個低調的,人家的外公可是隴西巨富,人家的娘親當年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尊貴女子。
”
“雖然不是官宦家出身,可也是隴西巨富的掌上明珠,如此一來沈家大姑娘的陪嫁絕對豐厚得很。
”
王夫人淡淡掃了一眼面前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杜氏冷冷笑道“陸家的勢,蕭家的銀子,沈家官宦家的身份,你還覺得人家沈大姑娘配不上茂山嗎?
”
杜氏頓時癱在了那裡,她終于意識到今天自己做了一件多麼糊塗的事情。
“不……我……不是……”
許大人冷冷看着杜氏道“罷了,來人,将這個惹禍精送到莊子上去。
沒得再害了茂山的前程!
”
許大人對自己兒子許茂山寄予厚望,結果被一個蠢婦害慘了的。
四周的人都散了去,許茂山呆呆立在那裡,都不曉得給自己的生母求情。
本來就沒有在杜氏身邊生活過,感情淡了些,如今更是帶着幾分恨。
他尋常也吩咐人多關照她,不想她居然這般害自己。
許大人看着表情頹喪的長子,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許久才寬慰道“陸家長公子霸道慣了,他說什麼可能也就是氣話。
”
“你這一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