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馮老含笑的臉，雲姒心中生出寒意。

　　“馮老跟我透露了這麼多，隻管我要段淩宵，是不想要給空青跟南绛身上的毒了，是嗎？
”

　　馮老笑意不斷：“跟聰明人說話，真好啊，都不用點破。
你若是老莊主的女兒，那便好了，這段氏山莊，又會是一番新天地。
隻是……你啊，是第一個知道我存在的活人，我又給你說了這麼多，未免你出去跟霍慎之說了這件事情，還是不給你解藥了。
畢竟我這把老骨頭，隻能活在這些陰暗的地方，攪弄風雲，不好跟霍慎之明着來的。
”

　　雲姒又如何會聽他說這些：“段淩宵身上，我也下了毒了。
如果空青跟南绛不能活，段淩宵也得死。
”

　　說罷，雲姒抱拳：“馮老，告辭。
”

　　看着雲姒轉身，馮老歎息：“慢着，我跟你做個交易。
你若是同意，段淩宵的解藥你給不給，無所謂。
我會将解藥，交給你。
”

　　與鬼做交易，是容易走火入魔的。

　　看着雲姒站住腳步，轉身看過來。

　　馮老指了指雲姒的肚子：“你去告訴所有人，霍慎之謀反，想要得到你雲家的權勢，強迫你跟了他，還懷了孩子。
”

　　“你說什麼？
”雲姒挑眉看着步攆裡的人。

　　當初大魏公主甚至跟九爺還沒有真的訂下婚約，卻跟武宗帝行了房，就已經引的朝政暴動，百姓的不滿，口口聲聲，都是亂了綱常。

　　如果現在把她跟九爺的事情扯出來說，輕一點的，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

　　重的，他們都得死，才能保全皇族跟家族顔面，才能穩固住“禮法”。

　　馮老看出了雲姒的心思，緩緩說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況且，他是個有擔當的。
隻要你開這個口，那他必然會護你，把所有罪責攬上自身。
再加上你是一個絕對的受害者，又奮不顧身救治百姓，不但不會有半點指責，大家還要可憐你一個弱女子，鬥不過當朝攝政王，反被侮辱欺壓。
”

　　說到這，馮老笑了笑，示意小童，将一份東西交給雲姒。

　　盒子打開，雲姒看着裡面的契約，皺起了眉：“這是什麼？
”

　　馮老笑的蒼涼，倒是多了幾分誠意：

　　“事情隻要成了，你就能夠回到西洲。
這是段氏在西洲所有的勢力，我将其贈送給你。
對你今後的發展，大有好處。
情愛這種東西并不穩固，尤其是九爺這種男人。
這些天，你在他身上嘗到的苦，也足夠了。
”

　　“跟這種人，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潇灑自在，況且，你又有這個本事，能夠不依靠任何人。
你說，是吧？
”

　　雲姒不再開口，隻是靜靜地看着錦盒裡面的段氏契約。

　　周遭，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唯獨風聲呼嘯，将雲姒的衣擺卷得獵獵作響。

　　“點了頭，拿了這個東西，把事情說出去，我能活，我的孩子卻活不了，他們已經快八個月了。
”

　　雲姒并不準備收。

　　馮老卻不為難，隻道：“我有辦法，令你早産子。
”

　　說着，小童已經把藥送到雲姒眼前了：“這藥你隻要吃下去，回去就能順利産子，不會傷到你跟你的孩子，我也沒必要傷你一個小女子。
當初段淩宵，就是這麼出生的，隻是她的母親自己郁郁而終。
等你孩子生下，就将孩子藏起來，我幫你尋個死嬰頂替。
到時候說起來，你會更可憐。
”

　　這樁買賣，雲姒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要孩子，得孩子。

　　要權勢，得權勢。

　　甚至連名聲都能保住！

　　馮老實在是不認為，雲姒會蠢得不接受。

　　“這，可比你冒着被揭發的危險，把孩子生下來，好多了。
我給你兩天的時間，你想想，再答複我。
”

　　馮老誠意很足，白紙黑字蓋過章的段氏契約，根本沒有小家子氣兒的作假，就這麼大大方方的交在了雲姒身邊的空青手上。

　　連同貨真價實的藥，都準備了三顆，讓雲姒若是不相信，就找人試驗。

　　“你不必急着拒絕，把東西帶去，考慮兩天。
不單是為了你，還是為了你的孩子，你别拿你的孩子冒險了。
隻要你點頭，就讓人來這裡尋我。
我給你尋一個适合的死嬰，來頂替你的孩子，保證你的萬無一失。
”

　　話語之間，雲姒低頭看了一眼那個打開的錦盒。

　　她轉身之際，又聽見身後的聲音——

　　“雲姒小友，希望你兩天之後就能過來尋我。
如果超過兩天，那這一戰，咱們還要打下去的。
”

　　雲姒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後的人，才帶着空青離開。

　　蒼茫的墳地裡，段淩宵這才被解開束縛，她終于能開口說話。

　　“馮老，救救我！
雲姒那個賤人，把五長老，三長老還有四長老，全都弄死了！
嗚嗚嗚，若是沒有您的籌謀，我今天也得死她手上了！
馮老，你方才，有沒有給她下毒，叫她腸穿肚爛，讓九爺痛徹心扉！
”

　　時隔幾天，段淩宵變得無比肮髒。

　　馮老垂眸，看着段淩宵，又看了看上了馬車遠去的雲姒。

　　一個，是一手好牌打爛，轉頭又把爛牌打到登峰造極。

　　另一個……他看着段淩宵笑了笑，一把好牌，能有多爛，就被她打得有多爛。

　　“我沒有給她下毒。
”握個手，隻是試試她的膽量，看看她會不會是個小家子氣兒的蠢人。

　　不是的話，才好進行合作。

　　他活了這麼久了，什麼人什麼性格，試一下，他就心知肚明。

　　段淩宵的臉頓時就白了：“剛才雲姒離馮老您那樣近，是好機會！
”

　　馮老眼中閃現出些許多蠢貨的不耐，他閉着眼，小童心知肚明，将紗幔放了下來。

　　要了雲姒的命，有什麼用？

　　隻不過讓霍慎之追查到他段氏身上。

　　這種明目張膽引火燒身的事情，隻有蠢到了極點的蠢東西才會做。

　　他做事，要讓人無迹可尋，有懷疑，都抓不到證據。

　　段淩宵這類級别的蠢貨，不懂。

　　聽着馮老不說話，似乎是要走，段淩宵急忙問：“那段氏在西洲的一切，馮老你也先給出去了？
萬一她出爾反爾呢，萬一她不管那兩個人的命，去跟九爺說了呢？
”

　　跟蠢貨說話，一句都會覺得累。

　　馮老擡了擡手，讓人把段淩宵弄到眼前：“我問你，你的孩子，究竟是誰的，說實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