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樊樓最頂。
雲江澈的心又起又沉:“去告訴首輔大人,小……公主被一個穿着鬥篷的神秘人帶走了,搜查公主的下落!
”
黑色的鬥篷将那人遮擋得嚴嚴實實,更是無人看清他黑色面具下是誰的臉。
在遠處,看着這一切的人生生按住了要沖出去的少年。
他斂眉瞧着那些如同碰壁蒼蠅的百姓,安撫身邊的人:“别着急,雖不知是誰出來多管閑事,但是也能知道,帶走她,就是在救她。
”
少年整個人躁動了起來,他還是不安心。
男子瞧着他,低低笑出聲:“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離得那麼遠,難不成你還能找得到她?
行吧,你去找找試試。
”
他也想要知道,是誰在背後幫雲姒,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死裡逃生!
隻是話音才落,客棧的門被敲響:
“蕭大人,首輔大人請您出面一叙!
”
男子轉身,不是蕭子翼還能是誰。
他含笑應承:“好,且讓首輔大人稍等。
”
與此同時——
百姓們看着消失的人,隻有詫異跟憤怒。
“是誰還會救這種人?
也不怕遭報應!
”
“人家是西洲的公主,肯定是西洲專門保護公主的護衛!
”
“一個和親公主,欺負咱們的攝政王妃,咱們不答應!
”……
——“讓開!
都給本公主讓開!
”
就在百姓們吵吵嚷嚷地準備去把人找出來認罪之際,一個嬌小的身影,帶着暗衛直接擠開人群。
“人呢?
不是說錦弗公主在這裡嗎?
”看着四處空空,小姑娘愣住了。
百姓之中有人唾罵:“西洲公主恬不知恥,為了榮華富貴,陷害咱們六小姐,方才,不知是被哪個是非不分的家夥帶走了!
”
“錦弗才不是恬不知恥的人!
她沒有陷害六小姐!
”小姑娘的臉憋得漲紅。
“錦弗”充其量是個騙子,怎麼可能是什麼壞人!
其中有人冷笑:“你是誰,她又不是你親戚,你又知道了?
她挑撥東陵跟大周的關系,故意嫁禍給六小姐,千真萬确!
”
小姑娘眉頭一挑:“我東陵初阙是東陵的公主,我跟錦弗并不相熟,但是我東陵的禍事根本就不是錦弗公主挑撥的,是那個六小姐!
”
原本東陵初阙還恨着雲姒當初的欺騙。
這幾天,她都等在雲姒給她包下的天香樓頂層,等着雲姒來給她道歉。
誰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不來,她在床上躺不下去了。
裝病問了之後,才曉得,雲姒在皇宮出事了。
去了一趟皇宮沒見到雲姒,倒是吃了一頓禦膳。
被皇宮裡面的娘娘們款待了一番,聽着秦王妃跟淮王妃說雲姒的是非,東陵初阙這才知道雲姒遭大難。
百姓的力量能颠倒乾坤。
挑撥三國關系的事情當初已經查明是六小姐,但是百姓不知道事情前因後果,哪怕是把事實擺開給他們看,他們都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就更别說,這其中還有許多挑撥離間造謠的人,很多人沒有自己的判斷跟腦子,隻習慣聽人用嘴說事實的。
東陵初阙在皇宮跟秦王妃還有淮王妃大吵了一頓,出來找雲姒,誰知道……
看到那些百姓為六小姐申冤,甚至要逼着雲姒去認罪,她就知道完蛋了。
這麼多的人,她“錦弗”一個人怎麼挨得住?
“呦,都為她說話了,還說不熟呢?
還是東陵的公主,那個西洲和親公主給了你多少的銀兩讓你站出來為她說話抹黑我們六小姐?
還是你是錦弗公主的人,所以你這麼為她說話?
”
反駁東陵初阙的人甚至都不用拿出證據,更不用跟她拿出道理辯駁。
這種隻要是對方與自己意見相左,這萬金油一樣抹哪裡哪裡好使的貼标簽,扣帽子式的攻擊,簡簡單單的就能削弱一個人的可信度,讓人百口莫辯。
東陵初阙氣得要哭。
跟所有遇到這種事情的人一樣,她想要開口去辯解證明自己的真實性。
還沒有張口,就被一個人拉住。
“是你?
太好了!
”
“你快點跟他們說,六小姐是瘋子,她有病。
她從回來就開始發瘋,隻要看見個女的都覺得那是有人在跟她搶男人,你快說!
”
-
天色昏暗,雲姒隻聞得到鼻尖下似有若無的沉水香。
此時此刻,她從未有一刻覺得一個味道能夠讓人這麼心安。
也從未有一刻,這麼感激着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身子将落入了一處軟塌。
沉水香的裹挾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陣風吹來,雲姒本能地打了個寒戰,緩緩睜開眼。
她眼前出現一片璀璨星空。
銀月如鈎,星雲點綴無盡蒼穹。
夜風吹起,遠處的竹林沙沙作響。
蟲鳴鳥叫,一切都無比靜谧溫柔,溫柔的雲姒低聲啜泣。
“别走。
”
這一聲哽咽的輕喚,雲姒已經分不清是真的需要他,還是聽霍臨烨,為達目的而出手。
此時此刻,她攀着他的肩,眼淚裡,有她這五年以來的辛酸。
有她來到大周這些日子的委屈。
沒人愛看女人哭,雲姒也不愛哭,可是今日,她真的不想忍了。
韓大夫給的藥,藥力即将耗盡。
男人垂眸,看着向自己索求依靠的小女人。
他知曉一顆棋子要承受多少,而她一個女人,這些日子,又承受了多少。
有那麼一瞬間,霍慎之動了這五年從未有動過的恻隐之心。
他甚至想幫她破例。
可這種念頭,不過昙花一現。
“錦弗”還沒有靠上他,他就已經不着痕迹地起身:“無恙便可,本王知會你的未婚夫婿前來接你。
”
“未婚夫婿”這四個字,再次提醒了雲姒她要做的事情——她的孩子,還在霍臨烨手裡。
她不敢指望着霍臨烨會有人性,不敢拿孩子冒險。
畢竟那一日在禦花園,霍臨烨在她心裡,就已經低到了塵埃。
她現在,要做的是放下那些連保命都用不上的道德感,才能同那些毫無人性跟道德的惡人鬥,才能求生。
“你是不是又看不見了?
”
雲姒“關切”的起身。
她的發絲如今已經披散在身後,多了一絲淩亂,骨子裡卻隐隐透出萬種風情。
這一幕,在男人眼中,徹底熄滅。
雲姒冰冷地勾了勾唇角:看不見嗎?
看不見,更好。
這可是京郊,他看不見,也就沒法自己回去了!
雲姒靠近他,踮起腳:“九皇叔,讓我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