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頭再來?
南绛聽見這話,口中多出了一抹腥甜。
家人慘死,巫族覆滅,他說他要跟她重頭再來?
“我不認識,可我有一句話想要問。
如果我真的忘記了你,為什麼還要跟你重頭再來?
”南绛看着雲令政。
這話問的直白刺心。
誰能給出個原因?
因為愛?
還是因為他的私心?
這時候,遠處有聲音傳來。
“雲大人,我家小姐有要事,請你去一趟!
”當歸離得遠,朝着她們喊。
雲令政未曾回頭,隻握住了南绛的手,同她開口:“你想要個答案,我給你答案,在你忘記這些之前,我們喜歡彼此,這點就足夠讓我們重新開始。
”
重新開始……
南绛心中隻有無邊寒意。
她很想要問一問。
雲令政,你想要跟我重新開始,你準備付出多少?
付出愛,付出全部,把我當成第一位?
這些隻是南绛的思緒在轉,甚至都沒問出口,就聽見白添翎的婢女忽然跑過來催促:“大人,我家小姐情況不妙,需要大家過去!
隻有大人能壓制住!
”
南绛親眼看見雲令政的眼眸瞬間沉了下去。
他的身子,甚至下意識的要朝着白添翎那邊去。
可卻因為自己,暫時停留。
當歸似乎看出了端倪,開口同雲令政道:“大人,我家小姐的家族,為了大人一家鞠躬盡瘁。
老将軍死之前,把小姐托付給你照顧,還允許了你廢除了婚約。
現在整個白家,就隻剩下我們小姐一個人了。
她現在,又因為救你受了傷……”
婢女哭的難堪,又跟南绛哀求:“你是巫族的聖女,我家小姐什麼都沒有了,你是一個醫者,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
我家小姐,現在真的需要雲大人過去,聖女你這麼識大體,不會不答應的是不是?
”
南绛聽的有些繃不住。
白添翎要了她全家的命,雲令政在大婚之上跟着白添翎離開。
之後,又是白添翎為了雲令政擋刀受傷。
這些,都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就因為她人微言輕,在他們之中無足輕重,就要被犧牲情緒,犧牲感受,做個識大體的人?
南绛感覺到剛才還握着自己手腕的雲令政,忽然松了幾分,可是又再次握緊。
他也在斟酌,也在掙紮,也在判斷。
他放心不下他的白月光,他的心裡,有白添翎,為他差一點送了命去的白添翎!
迎上她的目光,南绛慶幸自己裝做什麼都不記得。
現在,是去是留,就是雲令政自己做決定。
他到底沒有辜負身上的美名,理智無比,開口同南绛道:“我跟她之前什麼都沒有,但我答應過要照看好她,你在這裡等我。
”
南绛的心,委實一痛。
她不明白,給出的感情,怎麼說收會收不回來。
也不明白,明明那麼恨他,怎麼還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心就痛苦成這樣。
真是……下賤!
南绛,你真是下賤!
她張口,再也不“懂事”:“婚典你都不在意,現在問這個,不過也是通知我一聲。
那我如果不同意呢?
”
裝什麼失憶呢?
有什麼意思呢?
她裝不下去。
雲令政太狠了,刀刀捅在她心上最疼的地方。
果然,雲令政确定了南绛是裝的。
隻是此刻,他沒有功夫跟南绛說那麼多,隻斂眉沉聲開口:“你是學醫的,不會想要看着别人死的。
你的善良呢?
還是學得跟那些女人一樣,有點風吹草動就争風吃醋,别變成那樣,南绛。
”
南绛知道,這是在怪她不懂事兒,這個時候還任性呢!
他的态度,也直接決定了本就是白添翎婢女的當歸的态度,她原本就看不上南绛這種野人一樣的姑娘。
這會兒直接道:“我家小姐生死難料,可聖女如今好好的站在這裡。
小姐的婚約讓給了你,愛的人也讓給了你。
現在,雲大人隻是拿小姐當成妹妹照顧,聖女何必這樣嫉妒,不容人呢?
”
南绛目光有些空。
最後還成了她是受益最多的人了,白添翎是最可憐的人,雲令政是最為難的人。
她抿唇,看向了雲令政:“你去吧。
”
有什麼用呢,婚禮這麼大的事情,不還是去了。
她也不需要他留的。
“在這裡等我。
”雲令政留下一句話,依舊去找白添翎。
南绛,還是被放在末位的那個。
在情愛之中,雲令政給她的,還是隻有等待。
一人在再怎麼好,再怎麼優秀,心裡想的念的隻有别人,那也是無用的。
南绛去找了雲姒。
雲姒還在昏迷。
她跪坐在床邊,靠在雲姒的手背上,輕輕地開口:“阿姐,我好苦。
我覺得,我賤,賤得可怕,下賤。
比青樓裡面的那些妓女還不如,那些妓女出賣的是身體,我賣了自己的心。
明明他那麼對我,明明我的家人都那樣了,可我還是會因為他難過。
”
“我居然……還會難過?
因為他難過!
”
南绛的眼淚滾下來,她傷的太深了,頭埋在了雲姒的手臂,壓抑着哭出聲:“我好賤啊,阿姐我好賤,我怎麼還能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難過呢。
”
此時此刻,南绛難堪極了。
她多希望雲姒睜開眼,跟她說幾句話。
可是,這滅門之禍,唯有她一人扛着。
“阿姐,快醒來。
嬴棣跟景昀不知上哪去了,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
南绛壓抑的哭聲,漸漸的放大之姿。
當歸打水時貼了過來聽了一聲,忍不住地覺得惡心!
沒人,她端着水開口:“一個山裡野人,也敢肖想跟自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
不知廉恥,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份。
這種人啊……”
話還沒有說完,南绛的巴掌就到了當歸的臉上。
水灑了一地,當歸不敢置信地看着南绛,徹底白了臉:“你……你敢打我?
”
南绛不同雲姒,會說話。
她也不準備跟這些口舌厲害的人說話。
隻擡起手,一巴掌,又要狠狠甩在當歸臉上!
“夠了!
”
這時候,身後忽然出現一隻手,堪堪将南绛的手腕捉住。
白添翎摔倒在地上,去攙扶當歸,主仆兩人抱在一起。
白添翎沒有哭,也沒有鬧,隻看着雲令政,想要雲令政給她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