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偏殿的門,在一陣輕微的響動後,緩緩被打開了。
光仿佛也受到了牽引,絲絲縷縷地投射進來,映照在雲姒的身上,讓她的身影顯得既神秘又詭谲。
雲姒就這樣重新踏進門内,那腳步聲仿佛帶着某種特殊的節奏,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這寂靜的空間。
顧禾凝的目光在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就好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掙紮着,用盡全身的力氣爬起來,不顧一切地一把拉住雲姒,仿佛抓住了這世間唯一的救命稻草。
雲姒沒有抗拒,順勢跪坐在顧禾凝的跟前,她那纖細的手指輕柔地擡起,緩緩地撫過顧禾凝鬓邊略顯淩亂的頭發,動作中充滿了憐惜與溫柔。
顧禾凝乞求道:“幫幫我吧,我知曉你定能幫我。
我身上被種下了蠱,你能否幫我解開?
我知曉你身邊有厲害的巫醫。
”
雲姒凝視着顧禾凝手腕上顯現出的蠱蟲印記。
南绛已然……這個蠱蟲,唯有身負蠱王之人方能操控,所以定是雲令政在幫顧清凝。
他隻問得失,從不問心。
雲姒有時着實欽佩雲令政這類人,起碼無需熬心,無論做什麼都不會痛苦。
好人難做,大抵便是如此。
“你知曉我,自然也知道我的身份。
我乃大周攝政王妃,西洲女君雲姒。
”雲姒的手,緩緩地摩挲着那個印記。
顧禾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忙從雲姒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抽回:“難道是我看走了眼,你亦是那種忘恩負義、心狠手辣之輩?
”
雲姒垂下眼眸,隻覺顧禾凝是昏了頭:“我且不說别的,單單問問你,倘若你是我,我是你,你會幫我這一遭嗎?
”
顧禾凝抿唇不答。
她已然知曉雲姒來到此處,那刀子是對準封疆的,并且她還與顧清凝聯手了。
等她痊愈之後,要麼将雲姒收服于自己身邊為己所用,要麼就除掉。
後者的可能性,無疑是最大的。
這便是權勢鬥争之下,赤裸裸的現實。
若她是雲姒,定然不會管的,不出手便好,隻當作看不見。
畢竟,他們是敵人,醫者先論國與國。
醫藥無國界,可醫者有國界。
又有誰會去幫敵對勢力呢?
顧禾凝的心猛地一沉,依舊試探着開口道:“你想要什麼?
”
她此刻毫無籌碼,雲姒想要的,她未必給得起。
然而,她可以掂量掂量。
此刻她的身份,出去說什麼都無人相信,她必須先解除這要命的蠱蟲才行。
雲姒歎息道:“我要什麼,你還不清楚?
我要你整個南漢,你可能給我?
”
顧禾凝抿唇不語。
也是她犯蠢,竟與敵方談條件。
若是雲姒真的不顧一切地幫了她,後續不知要死多少人。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她開始以退為進:“我與他是少年夫妻,如今他把别人當成了我,我……我真的可以什麼都不要,我隻要封疆。
雲姒,大家都是女人,你能理解我的。
看着自己的愛人與别的女人恩愛,這得是多麼痛苦之事?
而且,我的父母家人,也會因此而喪命。
你是大夫,你有一顆仁心,我隻求你幫我解除蠱蟲就行了。
”
雲姒蹙眉看着顧禾凝,深知她的心機,并不打算直面回應,隻問她:“我并不了解顧清凝,可你了解。
顧禾凝,我一直好奇,既然顧清凝如此恨你,為何你還願意将顧清凝留在身邊?
總不可能是姐姐對妹妹的愛吧?
那些謀權謀利之人,對一個并非一母所生的庶妹能有什麼愛呢?
”
顧禾凝眼底最深處的眸光微微一閃:“我為何就不能是因為疼愛妹妹呢?
”
“疼愛她,理應給她找個好夫家,或者看她想要什麼,給她自由。
倘若你真是那般好,按照你受寵的程度,在她的小娘跟弟弟死在你母親手中之前,顧清凝必然會向你求助,你這般疼愛妹妹,定然也會出手相助。
”
雲姒擡起顧禾凝的下巴,輕聲問道:“告訴我,你為何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