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這些日子跟在霍慎之身邊。
有所聽聞,西洲太子姬澈跟雲家五公子雲江澈撞了字。
姬澈早生,雲江澈晚幾天,名字是皇帝賜的,賜了太子名字中的字給雲江澈。
意為告訴天下人,雲家對于皇家的重要之處,也指雲家如江海澄澈,希望他們永遠效忠。
雲姒倒是沒想到,這個西洲太子,打着看病的名義,試探接近自己了。
換了這個時代任何一個女子,隻怕覺得姬澈這樣身份的人,能用這個心,實在是不甚榮幸。
但是雲姒隻覺得,這個人心機重,看個病還要搞這麼多名堂,真是費勁!
看着雲姒不說話,姬澈笑道:“怎麼,是太驚訝了,孤會用這種方式跟你相見?
”
雲姒擰眉:“當真是沒想到,您是西洲太子殿下。
”
驚訝倒是不至于,隻是說不出的排斥跟不喜。
姬澈想起下面的人來說過,雲承祖已經把自己寫的信交給了雲姒。
那必是她看過了,也知道自己心意的。
如今自己驟然表露身份出現,面對今後的未婚夫婿,她這麼淡然,應該是竭力地控制住。
這倒也算是懂得隐藏情緒,很不錯。
雖然離着自己心目之中太子妃的樣子很遠,但勉強也算是又近了幾步。
雲姒還不知道,自己被姬澈加分了,隻問:“五哥說讓我來給殿下看病,我便來了。
殿下還有哪裡不舒服,有病應當趁早治療,不要拖延。
”
“怎麼說話的?
”雲江澈不輕不重地怪了雲姒一句:“殿下,實在是對不住,小六興許是太過高興,忘記了規矩。
”
“無妨,她第一次見孤,緊張也是正常。
”姬澈并不在意:“在西洲,沒有女子見到孤不緊張的,偶爾說錯話,也正常。
”
雲姒一張臉差一點繃不住,皺了起來。
今天但凡是換一個人,可能就真的跟他嘴裡說的一樣了。
但是!
她!
是雲姒!
什麼太子不太子的!
除了平時裝一裝,她内心直接豎着“人人平等,你算個啥”的牌位好嗎?
“呵呵,太子殿下還真是叫西洲那群小女子給慣出了一身驕傲呢。
”雲姒又不嫁給姬澈,雲家樹大根深,她仗着勢,随口來了一句。
姬澈的笑容,變成了驚訝:“倒沒有人敢跟孤這麼說話,你是第一個。
”
那是因為她們被女德洗腦了,自甘做男人奴隸。
“太子殿下若是沒有什麼病痛,我還是先走了。
”
她将要起身,雲江澈就按了按太陽穴。
今日妹妹這是怎麼了,不是說看過那封信了嗎?
既然知道婚事闆上釘釘,那又為何鬧性子?
姬澈道:“今日孤是特意為你準備了不少的吃的,要跟你細說你與孤之間的事情,你可坐下,好好聽聽。
”
“太子殿下與我的事情?
”雲姒轉身坐下。
姬澈很是滿意——倒是個心急的。
“孤今日,還特意請了攝政王前來,是要說說,放你回西洲的事情。
你放心,雖然你答應了一年之期,可是你如今是孤的未婚妻,未來的太子妃,孤自然會保你離開。
”
姬澈剛想要讓雲姒把他帶給她的信拿出來,這些,他在信裡,都寫得很清楚了。
可是這個時候,雅間的門,被打開了。
雲姒一轉頭,就看見,是九哥來了!
男人一身玄色銀紋華服,英俊的輪廓利落冷硬,俊美無比。
才出面,那骨子裡的淩冽氣場,便無聲無息朝着所有人壓迫過去。
雲江澈起身,忽然對今天的談判沒了幾分信心:“九爺。
”
姬澈倒沒有動作,隻做了個“請”的手勢:“攝政王也來了,人也到齊了,上菜吧。
”
霍慎之眸如深淵,低沉淡漠的嗓音帶着幾分薄薄的冷意:“西洲太子進京,可向我大周陛下呈報了?
”
姬澈是第一次見霍慎之,先前隻是聽聞,如今一見,便知道此人非同一般。
皇帝都這麼大年紀了,他攝政大權幾次旁落,卻依然能夠重握手中,可見厲害。
“孤到京城,隻是辦私事,且跟王爺有關。
解決了,到時候跟大周陛下說一句,将人帶走便是。
”
姬澈拿起筷子,給雲姒夾了一片筍絲:“嘗嘗看,孤知道你喜歡。
”
雲江澈看雲姒沒有動筷子的意思,這個時候,她豈能下了姬澈的臉面?
“六丫頭,太子殿下特意給你準備的宴席,都是你愛吃的。
”
雲姒看着提醒自己的雲江澈……那一日,她還以為雲江澈關心自己,特意來詢問自己口味。
誰曾想,轉頭就把自己的喜好交代給了别人。
她又憑什麼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好意呢?
雲江澈自然讀懂了雲姒眼中的意思,卻沒有時間解釋,而是颔首示意她吃。
霍慎之餘光微微略過雲姒,菲薄的唇帶着一抹譏诮勾起,嗓音冷冽,又那麼高高在上:“雲大夫的胃口被九王府的廚子養刁了,這樣的菜,在九王府,要送上桌,必得經過藥草蒸煮調制成藥膳,她才入口。
”
一股暖意,直沖心口。
雲姒感覺有人撐腰,更是什麼都不怕的。
“是的哥哥,我身體不好,九爺一直照顧我。
”
姬澈放下筷子,臉上看不見一絲一毫的不愉快:“先前聽說,楚王磋磨的六小姐不成樣子,沒想到,攝政王仗義,幫着楚王還了這債。
還真是多謝攝政王,替孤照顧孤的未婚妻。
”
“未婚妻?
”雲姒直接直起腰,看着姬澈。
他的未婚妻在哪裡!
姬澈眼底笑容未斷:“知你害羞,但是今日必須要把一些事情說清楚,且攝政王算起來,也是長輩,不必隐瞞。
雲姒,你不用多言,一切交給孤來處理。
孤今日,便是來談帶你離開大周之事。
”
“哦?
”霍慎之俊美的臉上波瀾不起。
當着他的面,就把他的王妃認作未婚妻?
“嗯。
”姬澈點頭:“孤先前已經跟雲姒提過,這次來,親自接她回西洲,已顯重視。
先前的一年之約,如今,還邀請攝政王另開條件。
畢竟,孤不想未來的太子妃,在他國權貴手底下做事,雖然是救死扶傷,但說出去,也不符合身份。
”
霍慎之眼底是無動于衷的冷漠,沒有一絲停頓的目光,落在了雲姒的臉上:“何時答應的,本王卻不知。
”
雲姒:“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太子殿下就見過兩次,都是給太子殿下看病,從未聽說過我成太子殿下的什麼未婚妻。
”
可不是什麼病沒看到,影響到記憶力了?
雲江澈眉頭擰緊,沒想到雲姒會在這個關頭胡說八道。
那信,不是說明白了嗎!
“孤給你的信,上面寫得清楚,雲姒,現在可不能胡鬧。
”姬澈的面上,還是一派笑意。
“什麼信?
”雲姒一頭霧水。
雲江澈眉眼緊緊一壓:“小六,不許胡鬧,把信拿出來!
這個時候,怎可任性?
太子殿下親自來接你,其心召召。
那信可還是太子,讓大哥送去給你的,算起來,都過了一個月了。
”
“我從未收到過什麼信!
”雲姒無辜的要命。
姬澈笑容淡了幾分:“手底下的人可是來說,已經把信送到了。
”
方才他還覺得雲姒勉強算是得體一些,如今一看,到真是仗着他說是要娶她,在這裡胡鬧了!
會這樣随便嫁給楚王,也不是沒原因的。
雲姒還不知,自己好不容易在姬澈心裡加的分,一下子跌沒了。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
烈風手持書信,送到雲姒面前:
“我家王爺回京了,派屬下送來的一封信。
說是當時在邊疆,雲大将軍送來時,錯過了時間,六小姐已經走了。
當時軍情緊急,壓了信,現在王爺回來,才想起這封信,帶了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