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不缺善意的人,也不缺會為人着想的人。
可是南绛不明白,這個人衣着不俗,瞧着也不想要欠了齊王的樣子,怎麼就非要這樣。
她自知想不明白,但顧明修這話,讓她明白了他心底的悲觀,便道:“你也很重要,我在這裡看着你。
”
顧明修唇邊淡淡的笑意隻是習慣的禮儀,可卻因為南绛的話,微微一凝,心底動容。
他已經很久不曾這麼直白地聽過“自己很重要”的這話了。
“我想求姑娘一件事。
”
顧明修忽然開口。
南绛點點頭:“你快說,我聽着呢!
”
她的積極很治愈人,也是因為她自己傷過,所以在用她自己渴望的方式,治愈同樣心底有傷的人。
顧明修唇邊的笑容綻開,不再是因為禮儀,而是真的動容且感激:“南大夫叫南绛,我曾經聽說六小姐身邊最得力的大夫便叫南绛,那想必是認識攝政王的。
我想要見一見攝政王,請他開倉放糧,撥款施政,救濟我大周江南所有受災百姓。
我的雙親死在洪水之中,同我這樣的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者,數不勝數,請南醫士引薦,等我能起身,我即刻攜禮去拜見。
”
“那還不容易,我把九爺請到這裡來,你等着!
”這點事情,對于别人是登天之難,但對于南绛,是很簡單的。
——“你幫我去把九爺請來。
”
書房的門毫無預兆被人推開。
雲令政尚且不知誰這麼放肆,眼底的厭惡才起,就聽見了傳進來的聲音。
看見南绛滿頭是汗,大晚上的來,手杵在桌案跟前,大口喘息着,又開口:“去請九爺來見一見那個顧公子,他人可好了,自己都那樣了,還惦記着江南的百姓,他是江南來的。
等我們去西疆,是要路過江南的,現在到處都是水患,幫了他,也是幫了我們自己。
”
雲令政挑眉,眼底有着外人難見的玩味兒:“你現在口齒倒是厲害了,還會講條件了。
”
“那你去嗎?
”南绛有些底氣不足,但好在裝得夠。
隻是她拿不準雲令政這種人會怎麼樣。
畢竟他在人前,跟在私底下對着她的那樣子,是不同的。
私底下他說話更尖銳,人更惡劣冷血!
“有什麼好處?
”雲令政垂眸,重新提筆,随意開口。
嬴棣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玉,尤其是得九爺開智引導,這些批文全有他自己的見解,字字珠玑。
他便喜歡這樣的聰明人,不知不覺,看他的文章跟想法,就熬到了現在。
南绛詫異地看着雲令政:“這東西要什麼好處?
不是互惠互利嗎?
”
“我自己去就是互惠互利,你來求,那便不是這個意思了。
”
跟雲令政比,南绛還是太嫩了。
“我自己去找。
”南绛說着轉身就要走。
雲令政也不攔,隻道:“你知道九爺在哪裡嗎?
攝政王府的那些尋常伺候人的,管家,也沒資格知道九爺所在。
萬一他在皇宮,你的身份,進得去嗎,有資格讓皇宮守門的侍衛去給你一個普通百姓通報嗎?
呈報事情,也不能越級,你得先去找京兆尹,從京兆尹看過覺得值得上報,再一級級上去,到皇帝手裡,才會被九爺看見。
”
“什麼?
”南绛詫異的瞪大眼睛。
“所以你是憑借想象嗎?
如果什麼事情都能越級,那攝政王府門口不排滿了人了,皇城下,也站滿苦主了。
”雲令政不喜她這隻會用感覺跟想象的性子。
跟那些不動腦子聽風就是雨的蠢貨沒兩樣。
但他也沒發現,他現在,還在教她。
而南绛,聽得進去。
“可是事有輕重緩急啊!
”南绛着急。
“對,國為重,家為輕,所以一切都先緊着前線守國的太子了。
而且你以為,整個大周就隻有洪水最嚴重?
這麼大的疆土,要緊的事情你看不見的那些多了去了,别總是見到點就以為舉國就你眼皮子下的事情了。
國若守不住,死的就不隻是洪災那些人,不要總用感覺做事。
”
南绛愣住:“那怎麼辦?
”
雲令政擡眸,放下了手中的筆,沖着南绛擡手。
南绛靠近的一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往後一退:“我現在來月事呢!
”
雲令政斂眉,忽然就捏着她的下颌,帶到眼前,左右看了看:“這張臉,的确很漂亮,我也的确想要你。
但,我也不至于餓到要在這個時候要你。
”
忽然的貼近,南绛聞到了他身上清淡的松木香,在看看雲令政那一張生得極好的臉,她的心口突兀一跳。
她剛要開口,雲令政的手,便輕揉過:“蠱王是不是根本沒有解開,還在我身上,嗯?
”
南绛耳垂開始染上血紅,她不知自己在慌張什麼,道:“你會去查嗎?
”
“你的意思就是蠱王的确還在我身上了。
”
南绛的目光一閃,雲令政便知所有,他眸光一暗。
怪不得。
怪不得見到她之後,他開始有些難以自控。
看着南绛的小臉血色将要退盡,雲令政皺了皺眉:“查它做什麼?
”
在就在,左右沒有不會像之前那般,那就并不是值得一查之事,他也不是好奇心重的性子。
南绛臉上的血絲又回暖,她來月事,躁的很,仗着雲令政說不會動她,一把将他手推開,看他沒生氣,聲音便大了幾度,胡攪:“那你為什麼不查!
”
瞧她嚣張的樣子,雲令政道:“當時一覺醒來就已恢複,且那段時間未免暴露,我府上都沒有旁人,從何查,憑你的感覺跟想象我就能查?
”
入手的地方就是南绛,南绛不開口說明,難查,且對雲令政來說,有什麼必要查,查什麼?
“就是在你身上,取不出來了怎麼樣!
”南绛報複性的開口。
雲令政挑眉,平靜的同她講:“希望等你月事結束之後,在我面前還能這麼嚣張。
”
南绛放肆的擡起下巴,想起那一日,并不舒服,而且很快就結束了。
她又想起當初九爺跟阿姐,五天五夜。
遂而覺得,雲令政并不怎麼樣,這方面,她可以鄙夷他,想想就有了點膽子。
“你嘀咕什麼?
”離得遠,她唧唧咕咕的,雲令政聽不清。
缺少那方面的儲備,南绛卻不懂,所有男人的第一次,時間都不是很長。
所有,都。
南绛:“沒什麼,那厲害的雲大人可以幫我見到九爺嗎?
”
看她一臉假笑谄媚,又想起南绛居然是為了旁的男人才來找他,還這般低眉順眼。
雲令政蹙眉,心中冷笑,示意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