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馬車走了,雲江澈才去。
倒是沒想到,九爺不知何時也在藥堂後院,要處理姬澈弄的麻煩。
雲江澈過去,就拉住了雲姒的手腕到身邊:“你幹什麼去?
”
雲姒理所應當:“太子讓人過來吩咐,讓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這些大夫,就地解散。
九爺剛好從皇宮回來,特意過來幫我把人處理的。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當然不能看着不管。
”
雲江澈看她又要去,一把将她拉到身邊:“管什麼?
這些事情,是他作為你的男人,應該做的,應該幫你應付的。
你一個弱女子,怎麼會做?
難不成,還要放着你一個女子做這些?
不準去!
”
雲江澈生怕雲姒昏了頭。
畢竟,他已經見過她吃過情愛上頭的虧了。
雲姒看着人陸陸續續地被安排,道:“九爺最近也是很忙的,而且他對我好,我對他好,我們這叫雙向奔赴。
”
雲江澈看她越說越上頭了,狠狠地捏了捏她的手腕:“不要心疼男人,男人扛不住事,你心疼倒黴的就是你自己。
之前吃的虧,還不夠你受的?
今天我在這裡,你不準去。
”
他就直接當着霍慎之的面教雲姒這些。
不管怎麼樣,九爺直接把她親妹妹算了去,他心裡始終有些不平整。
霍慎之倒也不動氣,隻過來,擡手攬過雲姒:“人我帶走了。
”
心裡不平整,也沒有什麼辦法。
這一天忙碌得很,隻因為明天就要起程出發去西洲。
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吩咐完。
“齊王的事情我也會放在心上,這裡那些死囚我挨個看了,也沒有能跟齊王對得上的眼球。
到了西洲,我也會留心看着。
”
深夜,吩咐了人帶話過去之後,就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了。
韓仲景他們也會跟着去,但是不會跟雲姒他們同行。
算起來,雲姒這一行,基本上就是一整個跟閻王爺作對的“團夥”。
清晨時分,各路人馬準備得齊全。
周皇後親自來送了。
她拉着雲姒到一旁,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遠處的霍臨烨,語重心長的道:“你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本宮倒希望你别回來,在那裡,尋一個愛你的人過一輩子。
”
周皇後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
她從霍臨烨的身上收回眼,叮囑雲姒:“你記住,不管楚王再怎麼挽回你,你都不能回頭。
不要再走本宮的老路,當年本宮與陛下鬧的時候,陛下也是千哄萬哄。
如今本宮坐着這個天下女子最高的位置,卻是……”
生不如死。
雲姒想着周皇後可能是有感而發,卻也可憐她。
“皇後娘娘,我會回來的。
給娘娘的藥,娘娘一定要記得吃。
吃完了,雲姒回來了,娘娘的身體,就好了。
”
雲姒誠懇地看着周皇後。
這是她在大周最難的那段時間,給她溫暖最多的女子。
周皇後摸了摸雲姒的臉,多有不舍。
她心裡清楚,雲姒這一走,回來恐怕難比登天。
“雲姒,本宮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哪怕隻是個女兒,那麼本宮就這麼去了,也都心滿意足的。
”
她眉眼之中,有幾分滄桑。
像是一個老母親,叮囑遠去的女兒,滿是不舍:“男人可以換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可是女人不能,隻能守着從前的回憶過日子。
從前的回憶有多好,現實就有多誅心。
不要再回到楚王身邊了,不管他用什麼辦法。
”
周皇後不清楚霍臨烨現在變成了個什麼人。
可是她從武宗帝的身上去看霍臨烨。
隻覺得,隻要雲姒跟霍臨烨在一起,現在不管霍臨烨多想挽回她,等到手之後,早晚,雲姒會是下一個自己。
他們父子,都一樣的朝三暮四。
當初霍臨烨,不也愛蘇韻柔愛得願意舍去正妃之位嗎?
雲姒點點頭:“娘娘,我都記得,你且放心。
”
周皇後不知怎麼,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要跟雲姒說。
像是這次不說,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可是看着西洲太子那邊派人來催促,她又忍了下來。
“好丫頭,本宮說不完了,不過,本宮的信件,也會帶到你那裡去。
”
她紅着眼,不舍地看着雲姒。
将頭上的一支象征着皇後身份的鳳钗摘下來,放在她手心。
“拿着吧,當個念想。
到了西洲,有人欺你辱你,這支大周皇後的鳳凰金钗,也能震懾那些小人。
讓他們知道,你在大周,是何等的風光,你雲姒,是大周的聖醫國手。
大周皇後,看重的人。
”
雲姒不是個喜歡哭的。
如今在周皇後面前,當真是忍不住紅了眼:“娘娘,你把我給你的藥吃完時,我就回來了。
”
姬澈的人又來催。
周皇後像是想要說什麼,可是終究沒有再耽誤他們。
隻揮揮手,便讓秋月攙扶着自己往回走。
她不知怎麼,這麼多人,就是舍不得雲姒這一個。
或許是她太真誠。
又或許,是她承載了周皇後自己的許多勇氣跟期盼。
看着雲姒遠去,沒了蹤迹,周皇後回頭看着遠處的飛檐卷翹的皇城。
皇宮是她的家,張着吃人不吐骨頭的嘴。
武宗帝是她變了心的人,如同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剮下癡心女子的血肉,叫人痛不欲生。
周皇後倒下去前,昏昏沉沉地念了一句:“雲姒,本宮等你回來。
好丫頭……你還是别回來了。
”
秋月上馬車,就看見周皇後口中一片血:“回宮,回宮宣太醫!
”
宮苑深深。
下面的小太監來報:“陛下早早就帶着那西疆進貢的幾個美人,去溫泉行宮了,如今不在這裡。
”
秋月急得跺腳。
“去追六小姐的馬車,将六小姐的馬車追回來!
”她現在,誰也不信,就信雲姒。
轉身,她去翻找雲姒留下的藥。
卻發現,雲姒的那些藥,全部被裝在了一個盒子裡。
“娘娘,那些藥,奴婢給您,您竟一顆都沒有吃過!
”
周皇後已經昏迷了。
她病來已久,身上的病能治,心裡的病,治不好了。
這時候,派出去追雲姒的人,已經被行在最後的西洲人攔了下來。
“怎麼,大周當真是沒有一個體面的大夫了,還要靠我西洲的大夫過活?
”
無人之時,姬澈面容冷漠,揮了揮手:“打發了,不用驚動前面,馬車再走慢些,孤身體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