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越發近,幾乎就快貼到她的身上,她的手凍的發硬,手腕被握住之際,沒有半點猶豫,揮刀就朝着身後的人刺過去。
帶着殊死一搏的決心,即便看不見,也能準确找到心髒的位置——
“是我。
”
柳葉刀在雪地裡反着精良的白光,雲姒的手腕被穩穩握住,沒有一點預兆被拉倒一個硬朗的懷抱之中。
有那樣一瞬間,她身子徹底僵硬了。
她不敢想,在這樣的地方,在這種時候,來找她的人,會是她這近一年來,日思夜想的……
“呃……呃……”雲姒恍然,生怕自己出現幻覺,睜大眼睛伸手去觸摸他的心跳。
霍慎之看着她如今這樣,眼底晦暗一片,蹙眉,松了手,任由她拿着危險的利器按在自己心口。
是沉水香的氣息,熟悉的味道。
雲姒的呼吸從警惕的發沉,到慢慢急促起來。
什麼堅韌全然抛之腦後,她手中的柳葉刀落在雪地裡,低頭便融近他的懷裡,忍不住放聲哭泣。
是這些日子的分辨,是死裡逃生,是在最艱難的境地裡,他一次又一次的找到自己。
她說不出話來,隻放聲哭泣。
男人的眉眼依舊英俊如初,他未曾責問妻子,若不是雲姒隻身去奉天,成為雲令政局中關鍵的棋子,一切不會那樣快。
他擁緊了雲姒,低眸看她,隻看到她柔軟的青絲,是愛是不舍是失而複得,霍慎之低頭虔誠如她的信徒,吻在她的發間,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溫和的安撫她。
雲姒情緒漸漸平息,身上那股冷意再次襲來。
繃緊的情緒過去,是一陣陣失重的無力感,拉扯着她的身子往下墜。
她的手抓着他心口的衣領,搖搖欲墜,似要說什麼,啊啊了兩聲。
霍慎之斂眉,快速扯下自己的腰帶,衣袍瞬間散亂開來:“别怕,沒事了。
”
雲姒依舊不敢相信是他來找自己。
直到她被拉入他懷裡,臉貼上了他制熱的心口,又被他小心的單手托起,護着上馬。
“呃……呃……”還有一個人,小白還在這裡,她不能自己一個人就走掉。
幾乎是心神相連一般,霍慎之看見她掙紮,回頭望去:“你目不能視,自是不能一個人踏足此處,是有人帶你來的。
隻是如今你我亦不能多做停留,将你柳葉刀予我,我為那人留下回頭的路。
”
雪已經很厚了,馬兒凍的有些僵硬。
霍慎之帶着雲姒出雪地的路上,遇見的每一棵樹,上面都做了标記,以便之後派人進雪地搜尋。
救了雲姒,對方的生死,自然要有個答複。
霍慎之的披風連同衣袍為雲姒隔絕風雪,他的溫度在源源不斷的補救着雲姒下跌的體溫。
昏迷之前,雲姒冰涼的手握住他遒勁有力的腰。
這種關鍵時候,他這樣來這裡,撇下所有局面,豈不是要讓人抓住把柄?
霍慎之一手緊緊擁着她的,将她緊按在懷中,單手持缰策馬奔馳,似是懂她心意一般,答複她:“既為夫妻,自當生死永不相棄。
當初你火海産子,後為我以身飼藥,如今我為你奔馳萬千裡,都算不得什麼。
邊境一切我已安置妥當,若你我都葬在這裡,他們會扶嬴棣登位。
”
沉穩的聲音突然停了一下,随後,是如立誓一般慎重的在她耳邊再度響起:“我不能負國,亦不會負家。
你我生同衾死同穴,白首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