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的我的,都是我家主子的,拿來吧你!
”
空青再一次把發钗搶了過去,趕緊将盒子關起來,緊緊地抱在懷中。
李善慈臉上露出尴尬之色,隻能看向了過來的雲姒:“雲姒,這小丫頭,說這些東西都是給你的?
”
李豫帶着一絲示意,朝着雲姒看去,希望雲姒說這些東西不是給她的,剛才都是誤會。
畢竟,他的皇妹,承受不了這些打擊。
按照雲姒的善解人意,也應該會如此說的吧?
雲姒朝着那些東西看過去,都是極其名貴的女兒家用品。
她哪裡知道是不是給她的。
她又哪有自信點頭。
“不是吧,怎麼可能是給我的?
”
李豫的心才松下來,就聽見一句——
“就是給你的啊!
”
王叔在一旁,一句話,一把刀,狠狠插了李善慈一個血窟窿。
李善慈的臉在瞬間煞白:“是慎哥哥給雲姒的嗎?
他……他為什麼要送這樣貴重的東西,給别的女子?
”
王叔可沒有聽見李善慈的說她是什麼身份,隻道:“當然是給雲大夫的了,這府中也沒有别的女子了。
”
“沒有别的女子,隻是給雲姒的?
”
李善慈不敢置信地看着雲姒。
怎麼會沒有别的女子,她不是嗎?
而且,他們的婚姻都快要定下來了,柳太妃那樣的喜歡她……
“那……那院子呢,裡面裝點了青色的帳幔,還放了不少的女兒家用的東西,衣服首飾,樣樣俱全……”李善慈眼中已經出現淚水,委屈之色溢于言表。
王叔一臉迷惑,指着雲姒:“當然也是給雲大夫準備的!
”
“是慎哥哥親自準備的?
”李善慈不甘心地追問。
雲姒已經看出了一點端倪了,開口提醒王叔:“這位是北涼公主。
”
潛台詞:九爺的未婚妻,你們未來的主母。
王叔一驚,上下打量着李善慈。
這種嬌滴滴柔弱弱的女子,他們家九爺根本不喜好吧?
“原來是北涼公主,真是失禮了。
”但是也沒有說院子跟首飾的事情。
李豫拉住要去找霍慎之的李善慈,為難地看了一眼雲姒,期盼着雲姒:“回去我同你說。
”
李善慈原本想要大度的,畢竟每個人給她傳遞的,都是她即将成為霍慎之正牌王妃的消息。
可是一想到這些東西,乃至于那女兒家最為私密的“肚兜”,也是她未來的夫婿為别的女子準備的,換了誰,誰能忍得住?
她固執地掙開李豫的手:“我……我去問問慎哥哥,為什麼那樣對我,他在信裡面,明明都寫得好好的,如今……如今怎麼會送别的女子東西。
”
一提到那些“信”,李豫的臉色就是一變。
他快速拉住李善慈,低聲在她耳邊道:“你也知道九爺是什麼性子,而且你現在這樣怎麼問,聽話,皇兄去幫你問,到時候給你帶消息。
别這樣鬧得小家子氣,讓這些人笑話。
将來,你可是要掌管她們的。
”
李善慈紅着臉,擡頭看了雲姒一眼。
雲姒被看的太陽穴隐隐一跳。
眼看着李善慈被拉下去了,才問王叔:“這些都是九爺吩咐人給我準備的?
”
王叔坦誠地道:“是啊,那還有假,這裡還有不少陸軒送來的。
王府沒有女子,雲大夫要跟在王爺身邊,自然要住在王府,不能寒酸。
”
雲姒居然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隻朝着門口看去,空蕩蕩的。
-
桌案跟前,李豫映着燭火,快速地寫下一封信,遞給自己的貼身親随百部:“你知道應該怎麼做。
”
百部猶豫了一下,跪在地上:“今日都怪奴才多嘴,才惹得公主誤會。
奴才一定将這件事情辦好,不敢有誤。
”
李豫忍不住又想起了雲姒。
“不怪你,雲姒跟楚王沒和離之前,九王爺怎麼說都是兩人的皇叔。
現在和離了,居然将曾經的皇侄媳安排到了九王府,還給她準備這樣多的東西,怎麼都說不過去。
”
九爺可沒有這麼不當心,他借了陸軒的手,出師有名,事事為雲姒考慮周全了。
李豫并不知道,倒是越想越覺得不對:“而且,就算是讓雲姒跟随在身邊做個随行的大夫,也沒必要安排在自己院子裡面。
九爺從來不近女色,能夠這樣讓雲姒住進王府,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
百部道:“那公主那邊?
”
李豫重新接過自己寫的信,無奈地捏了捏眉心:“總以為這輩子善慈都不會跟九爺有什麼交集,也能夠慢慢的忘記他。
誰知道,她會越陷越深。
”
“若不是我寫第一封信開始騙她,更不會有今日的禍事。
如今為了先安撫住她……罷了,我将信送去。
你去以我的令牌見雲姒,說明日,我要見她。
她跟九爺的情況,我必須要問明白,若是誤會,也好叫她跟皇妹解釋清楚。
”
夜風之中,李豫想起了當年皇妹李善慈重病,多少大夫都說沒有希望了。
而她臨死之前的心願,就是再見霍慎之一眼。
可惜北涼跟大周隔了天長的路,那時候,又是戰亂時期,霍慎之在戰場厮殺,他更不是為了兒女情長抛棄戰場的男人。
就别說,他對自家皇妹,沒有半點意思。
無奈之下,李豫寫下了第一封信,大抵是告訴她,一定要好起來,若是她好起來,“他”便上北涼看她。
便是憑借着這個信念,李善慈活過來了。
父皇母後都知道内情,沒有一個人敢跟李善慈說。
信,越寫越多,謊,越說越大,李善慈,亦是越過越真。
“還在哭?
”
不知不覺,李豫已經走到了李善慈的身後,擡手落在她抽動的後背,輕輕地拍着安撫。
李善慈緩緩直起身,燭光下,她哭紅了眼,看着眼前出現的一封信,叫她眼中多了幾分凝固住的不敢置信:“是……是慎哥哥給我的?
”
李豫真是不想要欺騙她了,可是李善慈身子柔弱,還有病根在身,哭了這麼一場,已經臉色發白。
要是說出實話,哪裡是她能承受?
“對……九爺給你的。
今日的事情,他都知曉了,我去問了,他沒法周全到你這裡,隻能寫了信給你。
善慈,你看看吧。
”
幹澀的嗓音,跟飄忽不定的眼神,都昭示了李豫内心的糾結跟無奈。
勸人知錯回頭,隻需要兩個嘴皮子上下一動。
針不戳在自己身上時,旁觀者永遠體會不到疼。
所以,即便是李豫知道應該及時止損,可知易行難,後果他不敢想,亦是承擔不起,如今,更如百爪撓心,隻怪命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