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齊王神仙一般的人物,冷靜無比,此刻,臉上也出現了幾分愕然:“什麼?
”
“真的……”陸鶴頭皮都在發麻。
可是面上,維持得極好。
“陛下,齊王殿下眼睛看不見,趁着當時一起到九王府,就來找我師父看看。
奈何王爺跟下面的人商議軍事,我跟王叔就把齊王安排在了南苑。
泡了藥之後,齊王殿下受不住藥力暈了過去。
”
雲姒也點頭:“是的我作證,那藥桶,還是我提走的。
我離開之後,齊王的房間,就沒有别人了。
當時我還遇到了楚王,楚王幫我提了藥桶。
楚王殿下是先遇到我還是先遇到的公主?
”
霍臨烨:“後遇到的你。
”
事情這就順了。
雲姒:“那就是公主趁着我離開之後,就去了齊王殿下的房……”
陸鶴:“也就是說,公主肚子裡面的孩子,是齊……”
“不對!
”李善慈大叫:“你們胡說!
”
“确實不對!
”齊王的親随觀星将齊王攙扶起來:
“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确定了,當時在南苑房間看見的是九爺,九爺将她拉進去的。
我家殿下,眼睛看不見不說,還昏迷了,怎麼可能是殿下?
”
齊王也道:“不錯,本王并沒有對公主做過任何不軌之事,當時,且一直在昏迷,醒來時,見到的便是雲大夫他們。
”
當時,毒醫聖手韓仲景隻診斷出齊王身上有兩個藥在作用。
一個是陸鶴用的猛藥,一個是齊王從小被下的毒。
李善慈不敢承認自己下了迷藥,也想不到,迷藥跟齊王身上的毒,再加上陸鶴的藥對沖。
叫齊王在那個時間段,完全失了智,他自己,更是什麼都不記得……
李善慈渾身都繃緊了起來。
她不敢去想别的可能,隻是擡手指着霍慎之質問:“這點事情,九爺都不敢認,還做什麼男人!
九爺你算什麼男人!
”
這時,武宗帝派去調查的人回來了。
德勝公公聲音很輕地回禀:“下面的人都說了,當時九爺确實是在西院,沒有去過南苑。
南苑,是齊王所在。
”
霍慎之道:“那方才也說了,齊王昏迷,跟北涼公主所說的對不上。
”
兩個男人,都跟李善慈所說的話,對不上号……
李善慈固執地道:“就是九爺,要了我的就是九爺!
陛下,他不承認,還想要随便找個男人栽在他頭上!
”
雲姒看向了李善慈,梳理所有事情經過:“齊王殿下在南苑治了病,因藥昏睡。
之後陸鶴就帶着你來了南苑,楚王看見了你。
而後,你看見我提着藥桶出來,趁此機會,就進去了,楚王也是看着你進去的。
觀星也可以作證,是齊王在南苑。
”
觀星點了點頭,手下示意齊王。
齊王道:“那就奇怪了,本王當時昏迷,可做不到像北涼公主所說拉着她進房,她也說親眼看見就是九爺。
可是九爺不在南苑,而是在書房,我們所有人可以确切地作證。
如此,這問題,就出在北涼公主身上了。
”
這時候,就連萬副将他們也來。
“臣等願意為九爺作證,當夜九爺确實是在書房與臣等商讨軍政。
後來雲大夫來了,就開始說齊王殿下的事情。
期間也是所有人一起去南苑看齊王殿下的。
後來宴席散去,臣等依舊在九爺書房商讨,從未見過其他女子。
”
李善慈徹底失了體面,大怒:“說謊!
所有人都在說謊!
你們所有人,都是串通好了的!
九爺,枉我欽佩你把你當做英雄,你居然連做了的事情都不敢認!
”
她不信,絕不相信,那一夜的,不是九爺!
霍慎之眼底涼薄如初,冷聲詢問:“本王再問你一遍,南苑,你确實确定了是本王,親眼看見了本王?
”
李善慈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全部被霍慎之跟近側的雲姒捕捉。
“是!
怎麼不是!
你不想要認,你就直說你不認!
用不着做這種小人之舉!
”
霍慎之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瀾,隻垂眸朝着雲姒溫聲道:“用你所說的辦法驗證裡面孩子的真假。
”
雲姒馬上明白,接着說下去:“公主既然擔心我做手腳,那可多找幾個孕婦一起,到時候蒙住臉跟身子,我依次取樣,分别跟男方對比,一比就知道。
這樣,你也不用擔心我耍花樣,是不是?
”
北涼的人原本還想要站在李善慈這邊多說兩句。
可是一看,九爺這方的人,每個人底氣都是那麼足,絲毫不怕查驗。
要是說齊王那還有可能,可是齊王也有人證證明暈倒。
李善慈又說了,當時是“九爺”拉着她進去的。
“公主,你可有看錯,當晚的人,确實是九爺?
”
李善慈看着自己國家的人,心中有些虛,可是她确定,那就是霍慎之。
陸鶴:“我帶你去的是南苑,九爺根本就不在南苑。
你既然非要說我們串通在一起,那就讓我師父查驗,你北涼的人在其中看着,免得你說我們做手腳。
”
十三個孕婦,加上李善慈一共十四個。
雲姒小心進行羊水穿刺,用結果跟男方的頭發提取物對應。
這期間,隻有編号,她不知道誰是誰,李善慈混在其中,九爺也不例外。
等着結果出來之後,北涼人看了一眼,就心涼了。
霍慎之接過結果,淡聲道:“未免北涼人說本王的人向着本王,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不知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做的。
每一位孕婦都能完全對上孩子的生父。
唯有其中一位,跟孩子所謂的‘生父’對不上。
”
李善慈咬緊牙:“那又如何,難不成是我嗎?
或許,是這些孕婦之中,有人偷了人也未可知!
”
“不着急,你們隻給了我編号。
可是編号對應的具體人,是北涼的這邊做的。
”
雲姒說完,北涼的使者,已經拿出那一張紙,開始在每個編号旁邊寫上對應人的姓名。
隻有李善慈跟九爺那裡,是不匹配的。
這就證明,李善慈的孩子,确實不是霍慎之的!
“這怎麼可能?
”李善慈的喉嚨,仿佛在眨眼之間被人扼住。
她轉臉,就抓住了雲姒的手腕:“你故意的?
還是你有什麼特别的辦法,在查驗的時候,就知道那是我,故意整我害我!
”
如果不是雲姒搞鬼,好好的孩子,怎麼可能轉眼就不是九爺的了!
李善慈不信!
雲姒掙開她:“你要是再不信,就自己等着孩子生下來,咱們再驗。
我們這邊絕不會讓李善慈出事,一出事,就是心虛。
我們肯定,竭盡全力保住她!
”
霍慎之示意雲姒到身邊來:“北涼使者做的标号,雲大夫盲做,你們覺得,可還有必要驗?
”
北涼使者,這時候也心虛了:
“當時我們的人都在場,雲大夫對每個人同樣月份的孕婦,用的都是同一套辦法,沒有差别……”
李善慈還想要狡辯:“萬一……”
霍慎之已經沒心思再同這種講不清道理的人耗下去:“北涼公主,你用你父皇跟李豫的命,向你北涼的真神發誓,那夜你看到的,當真是本王?
”
李善慈猶豫了。
北涼真神——北涼人信仰在骨子裡的東西,怎麼敢随随便便拿來發誓詛咒?
“我……我……”
在場的人有幾個傻子?
萬铮他們齊齊到來為九爺作證,他們就看出九爺禁得住查。
如今李善慈支支吾吾,更見端倪!
齊王冷聲道:“看來北涼公主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在外面随随便便弄了個孩子來,到九王府轉一圈,就說是九皇叔的。
拿出證據,就說所有人串通起來欺騙你。
也還好,本王當時昏睡,不然,今日本王也跟着遭殃。
這北涼的公主,真豁得出去啊。
若北涼公主還是不認,那這樣,用藥落下這孩子,跟九皇叔滴血認親,或者讓陸鶴跟六小姐驗血。
”
霍慎之面上已經沒有别的表情,隻一雙冷漠至極的眼中含着狠厲威懾:
“若查明你肚子裡的确實是本王的種,本王應你一切要求。
若不是,那你北涼真神,定然會護佑你北涼在三個月之内,亡國絕種,寸草不生。
本王,說到做到!
”
北涼使者哪裡不知眼前這個男人的話裡的意思。
他猛然轉頭看着臉色慘白的李善慈,握住她的手腕重重質問:“公主,到底怎麼回事,你說不說實話!
若是你再把衆人當傻子,那北涼陛下,不再會有你這種女兒,北涼也絕不認你這種公主!
”
李善慈的牙根不斷發顫,眼珠子也一直在抖動,死死地看着雲姒。
不可能的,那……那就是九爺!
雲姒已經失了耐性:“沒有什麼謊言能牢不可破,做人,别太把自己當回事。
你現在說出來,你肚子裡面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還能查。
說實話,是你最後的出路。
耗下去,絕沒有好處。
”
李善慈看看雲姒,又看看霍慎之。
她重重喘息了兩聲:“陸……陸鶴把我帶去那個院子,我進去之後,裡面沒有燃燭火,我看不清,可是陸鶴說了,九爺就在裡面的啊!
”
“裡面的肯定是九爺,九爺做了不承認,就串通了所有人說謊話!
一定是九爺的!
”
北涼使者氣得臉色鐵青:“那就是公主你根本就沒有看見到底是不是九爺,也不确定,跟你同房的到底是不是他!
隻是因為陸鶴說了你就信了?
”
李善慈咬緊下唇,捂住小腹:“我……我沒有看見,可是陸鶴是這麼說的呀……”
不是九爺的孩子,那還會是誰的孩子?
李善慈不敢想!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