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包着她耳墜子的,又是女子衣料……
她重新展開那幾截布料,當看出來上面繡的是被扯掉了一半的荼蘼花,也就想起了這是什麼,赫然是那天闖宮出來時,她扯下來替謝雲宴止血時扯下來的裙擺。
衛尉府那一夜,少年失态将她抵在柱前,目光深邃隐忍,欺身耳語喃喃。
……
我在意的,我在意你的安危,在意你是不是過的好,在意你拿着自己與人對賭,更在意你的一切。
無論這賭約最後是輸是赢,我都不想拿你去當賭注。
……
阿沅,旁人不在意你,可我在意的,你明白嗎?
……
耳尖猛的通紅,蘇錦沅好像戳破了什麼隐藏在安穩表面下的洶湧,心神慌亂的就想要将東西塞回抽屜中。
卻不想外間突然有腳步聲靠近,轉瞬就已經推了房門。
“大少夫人……”
蘇錦沅條件反射的将那些布料裹着耳墜子朝着袖子裡一塞,擡腿起身時“砰”的一聲撞在了打開的抽屜上,頓時疼的臉色都白了。
元凜吓了一跳,連忙上前:“大少夫人,您沒事吧?
有沒有傷着?
”
“沒……沒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下。
”
她有些心虛的起身,瘸着腿繞了出來,轉移話題說道,
“東西收拾好了嗎?
”
元凜有些擔心的看了眼蘇錦沅,見她神色如常這才說道:“已經收拾好了,公子的衣物還有慣用的東西,全放在裡面了,可要我送出去?
”
“不用了,直接給我吧。
”
蘇錦沅伸手接過他手中不大的包袱,隻覺得這書房裡多待一刻都覺得慌。
袖子裡的東西讓她不敢多逗留,蘇錦沅開口說道,
“六弟已經去了雍州,這段時間你多留意些些,我還要去一趟丞相府,将東西托給薄相那邊的人帶去西北給六弟,就先走了。
”
元凜也沒多想:“是,大少夫人。
”
蘇錦沅匆匆從竹韻軒出來時,心口還跳的厲害,更帶着一股莫名的心虛。
等見不着元凜之後,她這才慢了下來,随即就感覺到膝蓋上一陣鑽心的疼。
“少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
翡玉剛才沒跟着進書房,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見大少夫人出來就悶頭狂奔也隻能一臉莫名的跟在身後,這會兒見她停下來,瘸着腿像是疼的厲害,翡玉連忙上前扶着她道,“你這是傷着腿了?
”
“剛才不小心撞了一下。
”
蘇錦沅伸手揉了揉,疼的直吸冷氣,不用想怕是都青了。
翡玉連忙接過她手上包袱,又扶着蘇錦沅急聲道:“疼的厲害嗎,要不要坐下歇歇?
怎麼會不小心撞着了?
”
蘇錦沅搖頭:“沒事,緩一緩就好了。
”
她忍着疼揉了幾下,呲牙咧嘴,好不容易緩過了那陣勁兒後,這才疼的沒那麼厲害了。
讓翡玉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去了前院,項雷和珍珠見她時又是一番詢問,蘇錦沅實在不想提這麼丢人的事情,随口糊弄了過去之後,就強行轉移話題。
“東西都備好了嗎?
”
項雷說道:“都備好了,除了常用的藥材之外,還有一些傷藥和預防瘟疫的藥。
少夫人,西北當真會出瘟疫嗎?
”
蘇錦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有備無患吧。
”
雍、梁兩州到底死了多少人誰也不知道,但凡死人,總會伴随而來各種各樣的後患。
眼下天下這麼熱,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瘟疫之症。
先備着這些東西,要是沒有當然是最好,可要是真的遇上了,總好過到時候手忙腳亂。
“将東西都裝箱封好,各自用處也都寫上。
”
項雷早習慣了蘇錦沅發号施令,聞言連忙照着她所說的把藥材分開放好,仔細密封起來裝在箱子裡。
等做完之後,蘇錦沅才接過珍珠手裡裝着各種藥丸的小匣子,打開檢查了一下後,才塞進了裝着謝雲宴衣物的包袱之中,對着項雷道,
“項叔,這些東西經别人的手我不放心,待會兒你跟我去一趟丞相府,我會跟薄相說一下,想辦法讓你混進押送災銀的隊伍裡面一道去西北。
”
“麻煩你親自跑上一趟,将這些藥材交到六弟手中,而且路上也多盯着一些,别讓人在赈災銀兩上面動了手腳。
”
這些都是要入口的東西,關鍵時刻更是能救命。
蘇錦沅不可能交給其他人去送,否則要是有人從中動了手腳,謝雲宴卻以為是她送過去的不加防備,那到時候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有那些災銀,哪怕有薄膺的人盯着,她依舊不放心。
此去雍州路途遙遠,誰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讓項雷親自去盯着她才放心。
項雷聞言正色:“大少夫人放心,我會把東西親自交到六公子手中。
”
“隻是……您這麼去相府,會不會讓人起疑?
”
蘇錦沅淡聲道:“誰都知道六弟管了赈災的事情,薄相和趙尚書負責災銀、糧食調動。
”
“我不過是去給六弟送些東西,無知女眷心慌意亂之下,去相府問幾句六弟的事,有什麼好起疑的?
”
說完後她朝着項雷道,
“去備車吧,早些把東西送過去。
”
“是。
”
府外馬車很快就備好,讓人将藥材擡了上去,蘇錦沅就領着項雷光明正大的去了丞相府,以蕭家長媳的名義拜訪了薄膺。
薄家門房進去通傳時,薄膺愕然了一瞬,随即忍不住笑出聲,這丫頭倒是知道找準機會混個臉熟……
“領她過來吧。
”
薄聿早就聽說過蕭家這個長媳,也知道現在蕭家後宅的事情好像都是她說了算,他是君子,也知道男女大防彼此避諱,起身說道,
“既然祖父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
”
誰知道薄膺卻是攔了他:“走什麼,我還有事要與你說。
”
薄聿疑惑:“可是蕭少夫人……”
“沒事,她不在意這些。
”
自家祖父都這麼說了,薄聿哪怕滿心疑惑也隻能留下來,等瞧見從院外款款而來,穿着淺青色交萸長裙的女子時,薄聿下意識的垂眼避諱。
等她到了近前,一股極為淺淡,似雨後松竹的清香飄了過來,就聽到女子帶着笑意的聲音,“相爺。
”
薄聿禮貌擡頭,嘴角勾勒出弧度正想露出個笑,可當觸及眼前女子微彎着眉淺笑着的臉時,神色瞬間呆滞。
“沈……沈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