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堪輿之說,古來有之,不曾斷絕。
山村人不信什麼地質勘測,不信什麼專家科學,最信這個。
甚至修橋鋪路的工程隊,每次動工動土之前,也都會請“大師”來看看。
想要阻止修路,用風水之說最管用。
但,範霆威在來之前,确實做了周密細緻的計劃,他猜到了張大川會用這風水之說來搞事。
他預判了張大川的預判。
所以,範霆威特意帶來了馬簡,為的就是讓張大川啞口無言。
而且,如果說有什麼理由,能完美的壓下秀山村人祖墳被平所激起的怒火的話,也就隻有風水了。
張大川想用風水之說來阻止修路,範霆威就反其道而行之,要用風水玄學,來掃平一切阻礙他的人!
他看向馬簡,朝對方微微點頭。
馬簡會意,立刻幹咳一聲,指着秀山村的後山侃侃而談道:
“這位小友說這裡是什麼秀山靈脈,我不敢苟同。
”
“我覺得這裡根本就是災禍之地,那片墳地不但要推,而且還要把四周的地方全都推了!
”
“但凡靈脈所在之地,必然人傑地靈人才輩出,不說家家戶戶财源廣進吧,也不可能像你們這樣窮困潦倒。
”
“你說你們秀山村,在明月縣是不是倒數第一名?
如果這樣也叫靈脈所在的話,那依我看,這靈脈還是不要也罷。
”
此言一出,算是徹底擊中了秀山村村民們的痛處,因為秀山村确實是整個明月縣最窮的山村,沒有之一。
不論村子裡的人怎麼勤勞,都隻是勉強度日,無法緻富。
至于人才,整個村子這麼多年了,也就出了兩個大學生:一個張大川被打成傻子辍學回來,一個周傲雪學成歸來,卻連村子都不肯回。
這要是也是靈脈功勞的話,那還真的不如不要。
現場一半的人,都動搖了。
很多人沉默着,陷入了沉思。
範霆威見狀,立刻趁熱打鐵。
他一指張大川,又一指身旁的馬簡,對在場所有人道:
“一個是馬家的人,一個是山村小農民,他們兩個的風水見解,誰的更準不用我多說了吧。
”
“張大川,你說這地方動不得,我倒想請教一下,你他媽的在風水界,算老幾啊?
”
張大川面沉如水,沒有回答,隻是皺眉盯着馬簡,也不知在想什麼。
範霆威見狀,差點沒高興的開派對慶祝一下,他得意洋洋的一指衆村民,下了最後通牒:
“我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時間一到,我不管你們遷沒遷走,我會讓工程隊把你們村全都推平了!
”
說完,範霆威看都不看衆人一眼,轉身嚣張的走了。
今天,他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姜大軍見狀,也帶着工程隊的人退了,隻等三天之後再來強拆。
随着這幫人一走,村民們立刻就将張大川圍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問他:
“大川,怎麼辦啊,三天之後他們就要強拆了。
”
“總商會怎麼會通過這樣的批文啊,簡直不講人道!
”
張大川環顧衆人,鎮定自若的安慰道:
“大家别太擔心,這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一切都還未可知。
”
“剛才那個什麼馬大師說的都不對,他的言行舉止全都是為範霆威的目的服務的,我們村子的貧窮和那些一點關系都沒有,實在是某些人不作為才造成的。
”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範霆威他們要是真的敢強推,破壞了這一帶的格局,甚至動了山根,那就肯定會出事,到時候,可不是他範霆威一個人能擔得起責任的。
”
“所以咱們靜觀其變即可。
”
有村民見狀,還想說什麼,但就在這時,陰郁的天空忽然刮起了一陣狂風,緊接着,天上就下起了雨。
感受着落在臉上的冰涼雨水,衆人先是一愣,随即全都歡呼了起來。
“下雨了,太好了!
”
“哈哈,大川說的果然沒錯,他讓咱們靜觀其變,這變化果然就來了。
”
“下了雨,工程隊開工必然困難,真是老天眷顧啊。
”
有了這場雨,工程隊動工的難度直接上升一個等級,而且就算真動工,也絕不是三天之後,如此一來,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有人甚至天真的想,也許總商會的大人物們,會突然打消動那片墳地的念頭呢。
在衆人的歡呼慶幸中,唯有張大川一個人面有憂色。
等他和吳潤圓一起回到家之後,本來的連綿細雨,已經變成漂泊大雨了。
張大川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大雨,臉色陰沉,眼睛裡滿是隐隐的擔憂。
感受到張大川不在狀态,隻穿着小衣的吳潤圓從他胸前擡起頭來,問道:
“大川,你怎麼了?
剛才不是還勸大家放寬心,靜觀其變就好嗎,怎麼這副表情。
”
張大川歎了口氣: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
”
“我事先根本沒想到會來這一場雨。
”
吳潤圓越發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下雨不是更好嗎?
”
張大川搖搖頭,幽幽道:
“墳地那邊的風水确實不宜破壞,一旦破壞了,必然招緻災禍,這一點我不是危言聳聽的。
”
“但那其實并不是什麼大災禍,真要做好心理準備承擔後果的話,也是能扛過去的。
”
“可現在突然來的這一場雨,卻将徹底改變這一切,極有可能,會引起一場真正的大災難。
”
吳潤圓聽的半懂不懂,卻不知為何,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這麼嚴重嗎?
”
張大川點頭,用罕見的嚴肅語氣,對吳潤圓說道:
“這段時間,你一定盯着村裡人,千萬不能讓他們靠近姜大軍的工地,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靠近,以免出了意外,到時候後悔莫及。
”
“我有種預感,這裡很可能要發生一件很不好的大事。
”
就在剛才,看到那場突如其來的雨的時候,張大川的心裡就湧出強烈的不安感覺。
明明範霆威已經說三天後再動工了,但他就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吳潤圓聽罷,乖巧的點點頭:
“嗯,我會注意的。
”
然而,張大川仍舊有些擔憂。
他披衣而起,來到屋外,在屋檐下看着大雨漫山,思慮再三之後,最終還是撥通了林潇影的電話。
雖然是深夜,但林潇影還是很快接通了,隻是語氣難免沖沖的:
“張大川,有事說事,沒事别打擾我睡覺。
”
張大川這次沒和林潇影鬥嘴,而是認真的帶着些許懇求的道:
“林潇影,能不能幫我個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