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手術室的無影燈下,擔任副手的丁君怡,看着站在主刀位置的張大川,心中也不禁有幾分緊張。
事實上,她之所以支持張大川,答應借手術室讓他來給陳秀蓮做手術,不僅僅是因為她看了陳巧英院長傳給她的影像記錄,畢竟那影像看起來其實很模糊,完全不能看清楚整個手術的全貌。
她願意冒險,是因為她的爺爺,就是那位曾經做出過成功病例的醫學泰鬥。
所以丁君怡清楚的知道,這個病并不是真的無法治愈,通過手術治療的方式是完全可行的。
隻不過這個手術,對主刀醫師的手術水平要求非常高,一般醫生很難達到水平。
而水平不夠的情況下,手術失敗的風險非常大,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但她沒得選。
不做手術,已經病入膏肓的陳秀蓮,随時可能因為突然發病而失去生命。
不做手術,她這個空降而來的院長,就沒辦法服衆。
不做手術,怎麼讓苗振林這個秃頭老男人乖乖認慫閉嘴?
突然,她感覺一道灼灼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連忙擡頭去尋,發現竟是主刀的張大川在看她。
張大川站在手術台上,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和冰冷:
“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在手術中走神發呆的話,我會将你清出我的手術室!
”
“就算你是院長也不行!
”
丁君怡心中一凜,連忙收攝心神,認真的“嗯”了一聲:
“抱歉,我會注意的。
”
剛才那一刻,丁君怡竟從張大川的身上,感受到了和爺爺在手術台上一樣的強大氣場。
低頭看着已經昏迷的陳秀蓮,張大川最後一次擡頭環顧四周,随口淡淡道:
“下面開始手術,我做的有些快,看不懂的記在心裡就行,不要質疑。
”
說完,他已經拿起了手術刀,一刀劃開了陳秀蓮的胸膛,開始開胸。
已經收攝心神的丁君怡,隻看到這一刀,眼睛就亮了。
因為張大川這一刀下去後,竟然幾乎沒有多少鮮血流出來。
要達到這種效果,手中的手術刀就必須穩的驚人,這一點是很多老醫生都做不到的。
僅這一刀,就足以證明,張大川的水平不一般了。
這可不是苗振林口中所說的那種野郎中能做到的。
事實上,張大川完全可以通過施針的方式,更好的控制開胸腔時候的出血量,但他覺得沒必要。
因為他要把精力留在後續的程序上,這樣的開胸已經足夠了。
而看到這一手開胸刀法的觀摩室裡,不少醫生已經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輕視之心,面色嚴肅的站了起來。
有人更是忍不住道:
“這年輕人,有點東西啊。
”
“這開胸,換我我是做不到。
”
其他人聽了,也是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嗯,刀法挺穩的,不是沒經驗的菜鳥。
”
苗振林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撼到了,他忽然回頭狠狠瞪了唐繼峰一眼,意識到這家夥很可能在某件事情上說了謊。
這哪裡是什麼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啊,這分明就是個深藏不露的老主刀了!
不過,他雖然詫異張大川的刀法,但卻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刀法穩的人多了去了,但對這個手術來說,這并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這個手術,最大的難點在于,主刀醫師需要在保持心髒跳動的同時,還要下刀取出病竈,這裡稍微出現一點偏差,就是一條人命。
畢竟,心髒作為人體泵血最關鍵的地方,既脆弱又至關重要,鋒利的手術刀哪怕隻是多擦掉一點點組織,都極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苗振林目光死死的盯着手術台,心不自覺的提了起來。
這場手術對丁君怡很重要,對他來說,同樣至關重要。
對方是上頭空降下來的院長,背後肯定是有靠山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想要奪回屬于自己的院長之位,就必須抓住對方犯錯誤的時候。
讓非醫療體系内的人,借用本醫院的手術室,這就是丁君怡難得的錯誤。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天知道苗振林還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時機。
而且,他要不趁着對方剛來這裡立足未穩的時候把她擠走,等時間一長,丁君怡站穩了腳跟,他再想扳倒對方就更難了。
手術室這邊,張大川已經成功的完成了開胸,将陳秀蓮的心髒,整個暴露在了視野之下。
一顆鮮活的正在跳動的心髒,徹底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而在這顆心髒上,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凸起的病變伫立在那裡。
雖然病竈隻有不到一厘米,但長在心髒位置,已經很要人命了。
看到這一幕,不論是手術室裡,還是觀摩室裡的醫生,臉色都凝重起來。
他們知道,接下來才是這個手術最困難的地方。
李雨薇緊張的看着這一幕,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拳頭,俏臉煞白。
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最壞的那個結果,強大的壓力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這一切能盡快的過去,母親的手術能夠成功,健康的出現在她面前。
張大川仔細的觀察着這個心髒上的病竈,臉色同樣十分凝重。
腦海裡,幾十種救治手段經過一一排除之後,終于給出了一個最完美的方法。
于是,在衆人震驚的目光注視下,張大川把手術刀交到左手,右手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銀針。
觀摩室裡,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懵了。
“什麼情況,他拿銀針幹什麼?
”
“做手術有需要用到銀針的嗎?
我怎麼不知道?
”
苗振林見狀,差點沒笑出聲來,憋着笑意哼哼道:
“這個可能就是所謂的中西醫結合吧,大家要學會接受。
”
話雖如此,他心裡已經可是已經樂開了花。
該說不說,剛才張大川拿一手開胸,可是把他狠狠的震懾了一下,但現在拿出銀針的操作,就讓苗振林确信,這家夥還真不是什麼科班出身的正經醫生。
手術室裡,丁君怡也對張大川手中的銀針充滿了疑問。
她剛想問問這是打算做什麼,就看見張大川已經捏着銀針,穩穩的将之刺進了那顆跳動的心髒裡。
一根,兩根,三根。
他插了足足五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