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九十章 白滿善
街道上的四人擡頭看向欄杆處的四人。
“大冷天的搖着扇子,你們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們是文人?
”淩然鄙夷的喊話。
趙富貴四人臉色立即變了。
折扇啪的一聲收起,死死握在手中背到身後去。
範河和胡文華立即将淩然劃為自己人!
凡是站在他們一邊,幫他們的人,都是自己人!
“說的好!
”
淩然一挑眉,這家人真是團結。
他之前以為胡文華是範進的大兒子,看他負責最重要的收錢,以為他是家中當家做主的那個,想不到看走眼了。
竟然是個小舅子。
不過能讓小舅子負責最重要的錢财,姐夫對他确實很信任了,現如今一看,這份信任是建立在相互的基礎上。
胡文華也非常維護範進這個姐夫!
不止胡文華,範河也很維護爹爹。
這家人,家風很好,和他家完全不同的氛圍.....
“喂!
樓上的,瞎嚷嚷啥子嘞,有本事下來打一架!
”胡文華雙手叉腰,喊話道。
他一個人打他們四隻弱雞!
看到魁梧如同小山一般的胡文華,趙富貴鄭平生當然不可能下去。
“粗鄙!
隻知道打打殺殺,有何本事?
”周文章吐了一口痰,唾道。
範河四人同時露出嫌棄的表情。
“你要是不下來,我們就走了啊。
”胡文華繼續喊話。
總不能總跟樓上這群狗對着罵吧。
他也是要臉的人。
“你們這是心虛了?
範進你不打算好好說說,你和白家的事嗎?
”
“一個讀書人,釀酒也就罷了,喝酒也是風雅之事,隻是你将這酒拿出來賣,掙些黃白之物,你不覺得折辱讀書人的身份嗎?
”鄭平生義正嚴詞的道。
範進眉頭蹙起。
秦婉月說家裡小的可憐,鄭平生不想着多掙些銀子換個大房子,改善家裡夥食,還嫌棄别人掙銀子?
他如何有臉說這些話且還理直氣壯嫌棄掙銀子的人?
胡文華以為戳到了姐夫讀書人的痛楚,接話道:“我姐夫可沒有賣酒,是我賣酒!
咋地,你還想和我掰扯掰扯?
”
他雙手叉腰,一臉兇相,莫說鄭平生一人,就是他們四人也不敢和這樣一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惡人掰扯。
“範兄不是搭上了白家的船嗎?
讓白家請你入府去當個夫子,一年怎麼也得掙個百八十兩銀子吧?
”鄭平生酸溜溜的道。
同時想到,範進肯定是偷偷摸摸做些出力氣的生意,掙些小銀子,根本沒搭上白家。
倘若搭上了白家,哪裡需要靠賣米酒一文兩文的掙。
白家财大氣粗,手指頭縫裡漏一漏,夠範進全家吃喝不愁,而且不用風吹日曬,說出去又體面,他會放着白家大腿不抱,跑來賣米酒?
那真是腦子壞掉了。
趙富貴嗤笑:“平生兄太看得起他了!
你以為他和平生兄你一樣,早早考中了秀才!
一個連秀才都不是的人,白家會請他當夫子?
那白家雖說是生意人,但也是極為富貴的生意人,就連京中落葉歸根的翰林都能請來給獨子開蒙,又怎會讓一個童生耽誤獨子的前程!
”
他是沒搭上白家,但是白家的事他多少還是知曉的。
範進想的是,想不到那個少年,給他開蒙的是京中翰林院緻仕回鄉的老學究,難怪和他對書中學問時,他的見解頗為獨特。
淩然在上面幾人的話語中已經多少了解範進的處境了。
想不到屢屢不中的人眉目間沒有愁苦,反而是欣欣向上的儒雅之氣。
單單這份心态,也是上面四人比拟不了的。
他擡頭對上四人先發制人說道:“嘲笑他人豈是大丈夫所為?
天下讀書人的臉都被你們四個丢盡了!
”
鄭平生四人一愣。
以往隻有他們說别人丢盡天下讀書人的臉面,今日竟然被一個破爛乞丐說了?
!
“你個小乞丐!
”
“這有你說話的地麼?
”
“你誰啊,再說胡話,我要讓衙役來攆人了!
”
.....
範河不樂意了,護短道:“說誰乞丐呢!
這是我大哥!
”
“來來來,你讓衙役來,讓我們見識見識穿的破爛了,是不是就不能在街道上走?
這街道隻能你們走是不是?
”
範進看着炸毛的二兒子,唇角挂上笑意,低沉嗓音道:“走吧,回家還要幫晏秋淘米洗米。
”
水清說得對,掙錢要緊。
一家人填飽肚子,穿的暖,有住所比什麼都重要。
被拉着走的範河還時不時回頭對上二樓欄杆上的四人叫嚣:“我爹爹比你們厲害多了!
”
“你們才比不上我爹爹!
”
“有本事下來!
”
山海樓二樓的四人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明明也不能算輸,他們怎麼就這麼生氣呢!
是看到原本低到塵埃的人,有翻身的可能嗎?
還是看原本過的一向不如意的人,突然過的比他們還好還自在了?
不過沒事,範進不是真的翻身了!
還在賣酒的他,哪有他們日子好...
廂房的門緩緩打開,裡面出來一個怒目而視的少年。
趙富貴眯着眼看去,覺得這少年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廂房裡又出來兩個衣着簡單卻低調奢華的中年男女,以及身後點頭哈腰的山海樓掌櫃。
趙富貴臉色變了。
山海樓是白家的産業,掌櫃的對廣甯府的人一向隻是客氣有禮,從沒如此卑微過。
此時掌櫃的一一替四人介紹。
白滿善臉上是和善的笑容,對上四人認真确認:“城西趙家?
”
趙富貴知曉這人不是普通人,慌不疊的點頭。
“天鴻書院的學子鄭平生、周文章、孫強?
”
鄭平生三人慌忙點頭。
以為被貴人看中的鄭平生連忙反問:“你是?
”
白滿善依然笑容和煦,擺擺手道:“不急,不急。
”
過段時間你們就知曉了,抑或永遠不知曉。
他又對上掌櫃的說道:“這四位公子今日的花費記在我的賬上。
”
畢竟以後,他們再無錢财來山海樓了,不,是再無錢财外出吃食。
鄭平生幾人志得意滿的想,又是一個折服在秀才公才華下的商人。
唯獨趙富貴心底閃過一絲無來由的慌亂,仿佛富貴日子要一去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