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歡扶着霍湛北進了房間，霍湛北醉的厲害，瞬間倒在了床上，連帶着将時清歡也給絆倒了。

　　“湛北！
”

　　時清歡蹙眉，輕呼，撐着胳膊要起來。

　　“清歡、清歡……”

　　霍湛北閉着眼，抱着她不放，嘴裡含糊的說這話。

　　“你知不知道，我很痛苦？
”

　　“……”

　　時清歡蓦地頓住了，他很痛苦？
時清歡默然，靜靜的聽他繼續往下說。

　　“清歡……我沒有嘗試過，我不知道，原來我這麼沒用！
我一直以為，我很了不起，原來，我鬥不過霍家！
我爸爸，壓着我……他能讓我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

　　時清歡心頭，一寸寸往下沉。

　　果然，湯蓓蓓說的沒錯……

　　“清歡。
”

　　霍湛北兀自嘟囔着，“我不想畫那些沒質量的圖！
我的筆，不應該是畫那些東西的！
清歡，你懂不懂？
懂不懂？
”

　　“……”

　　時清歡默了默，擡起手來，“湛北，你松開……我去浴室擰把熱毛巾過來。
”

　　“……”霍湛北頓了下，松開了她。

　　時清歡撐着胳膊起來，轉身進了浴室，去擰了把熱毛巾。

　　回來時，竟然見霍湛北已經坐了起來。

　　“湛北？
”時清歡詫異，緩步走過去，“你醒了嗎？
覺得難受嗎？
”

　　霍湛北坐在那裡，似乎不在狀态，聽到聲音，慢慢擡起頭來，看着時清歡，可那樣子，又不太清醒……

　　“湛北……”

　　“唔——”

　　時清歡才一開口，霍湛北立即站了起來，沖向浴室！

　　“湛北？
”時清歡吓了一跳，忙跟着進去。

　　“嘔——”

　　隻見霍湛北抱着馬桶，喝多了、正在吐。

　　浴室裡，頓時一股難聞的刺鼻氣息。
時清歡皺了皺眉，卻不是因為這股氣息，而是……因為霍湛北。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霍湛北。

　　那個永遠自信，永遠意氣風發，似乎什麼事都不能讓他亂的師父……

　　怎麼會是眼前狼狽的男子？

　　時清歡怔怔的看着他，他不該是這樣的……

　　是她，真真是她……害了他。

　　霍湛北吐完了，跌坐在地上沒有力氣起來。

　　時清歡眨了眨眼，眼底有些潮濕，她過去扶着他，“師父，起來，去床上躺着，好嗎？
”

　　“……”霍湛北擡頭看看她，點點頭，“好。
”

　　于是，時清歡又費力的将霍湛北扶到了床上躺下。

　　“清歡……”

　　霍湛北躺下，此刻卻是睜着眼，像是清醒的樣子。

　　“嗯？
”時清歡怔愣，“有……話，要說嗎？
”

　　霍湛北直勾勾的盯着她，緩緩問到，“你喜歡我嗎？
”

　　“……”

　　時清歡怔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喜歡吧。
”

　　霍湛北自說自話到，“我現在是在做夢對不對？
我這是在夢裡見到你，對嗎？
清歡，你在夢裡，就不能騙騙我嗎？
你就說一聲，喜歡我，不行嗎？
”

　　“……”時清歡聽着心酸，嘴巴動了動，“湛北，我……喜歡你。
”

　　如願，她這樣說了。

　　可是，霍湛北卻蹙眉。

　　“喜歡嗎？
”

　　霍湛北歎息着，搖搖頭。

　　“原來，欺騙是沒有意義的……即使你這樣說了，我還是很清楚，你并不喜歡我。
我一直說，我不在乎！
隻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可是，清歡，不行啊……我在乎！
真的很在乎。
”

　　說着，他擡起手來，遮在了眼睛上。

　　時清歡怔愣，就這麼看着他。

　　他怎麼了？
他這是……在哭嗎？

　　他真的，很痛苦！

　　哎……

　　時清歡無聲歎息，拉過被子替他蓋好。
轉身，進了浴室。

　　靠在浴室的門上，時清歡想了很多。

　　她知道，霍湛北這麼痛苦，是因為他動搖了……

　　但是，她并不怪他。

　　站在他的位置，替他考慮，天之驕子，一夕之間變得如此狼狽，而且……還是被家族給逼的！
要他如何能夠不頹喪？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時清歡走到盥洗池前，打開水龍頭，掬了把冷水，拍了拍臉。

　　擡起頭來，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清歡，沒關系……沒關系。
”

　　她知道，她又要再一次被抛下了……但這一次，她真的沒有關系！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時清歡些微出神。

　　突然，“啊——”

　　時清歡驚叫一聲，吓得抱住了腦袋。

　　“啊——”

　　時清歡害怕的不行，吓得拉開浴室的門。
她沖向床邊，拉着霍湛北，“湛北、湛北！
”

　　可是，此刻，霍湛北已經被酒精給麻醉……徹底沉睡過去了。

　　“湛北，嗚嗚……湛北！
你醒醒啊，我怕！
”

　　時清歡搖晃着他的胳膊，可是，霍湛北壓根叫不醒啊。

　　時清歡一擡頭，正對着偌大的落地窗。
窗外，城市的燈火星星點點，但總體看起來，還是黑壓壓的……時清歡覺得不安全，她站了起來，要去把窗簾給拉上。

　　可是，當她一擡手。

　　窗子後面，一個黑影閃過！

　　“啊——”

　　時清歡吓的，胳膊一甩，趕緊跑開了！

　　她知道霍湛北叫不醒，下意識的沖向了門口，一把将門給拉開了！

　　“啊——”

　　時清歡驚叫，直直沖進了門口人的懷裡。

　　楮墨站在這裡許久，也沒有想到，時清歡會這麼就沖了出來！

　　他張開懷抱，将她給接了個滿懷。
掌心本能的托住她，“清歡、清歡……是我！
我是楮墨，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霍湛北欺負你？
”

　　“……”

　　時清歡瞪着眼，眼底都是驚懼之色。
一見到楮墨，看清了眼前的人，立即将他緊緊抱住。

　　搖着頭，聲音都在發抖。

　　“不、不是……房間裡，有黑影！
像……像上次在齊雲寺，那個鬼影！
”

　　她不是說假的，她的身體，整個都在顫抖！
她是真的怕！

　　楮墨想起她上次在齊雲寺的情況，心頭咯噔一跳……清歡的病！

　　他長歎着，輕輕抱住她，柔聲安撫着她，“沒事、沒事了……我在這裡，以後，我一直在這裡！
”

　　靠在楮墨懷裡，時清歡漸漸安靜下來。
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右胸口有力的心跳聲，時清歡覺得，那些恐懼……一點點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