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警局。

　　嘩啦……

　　囚室的門，被開開了，楮墨極輕的邁着步子走進去。

　　此刻，囚室裡很安靜。
時清歡在病床上躺着，右胳膊放在被子外面，手背上紮着針、正在輸液。
她臉色蒼白，幾天不見，下巴越發削尖了。

　　警察在一旁，小聲解釋着。

　　“昨晚巡夜的時候發現的，她縮在床上都快休克了！
要不是及時讓醫生來，怕是後果很嚴重。
”

　　楮墨眉頭緊鎖，點點頭。

　　“那您請便。
”

　　警察出去了，隻剩下楮墨。

　　楮墨輕輕的，握住時清歡的手，滿眼滿心都是自責和疼惜。
果然，昨晚海城也打雷下雨了……清歡吓到了！
他一次次食言，在清歡需要他的時候，他放着她一個人、擔驚受怕。

　　“嗯……”

　　床上，時清歡皺眉，發出一聲嘤咛，緩緩睜開了眼。

　　視線裡，似乎是楮墨？

　　時清歡嘴角揚了揚，笑道，“楚楚，你來啦。
”

　　楚楚……

　　楮墨一怔，眼眶酸澀的厲害。
哽咽着答應，“嗯，楚楚來了。
”

　　“嘻嘻。
”時清歡笑着，“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要起來，去給你做飯……你最喜歡回鍋肉啦，糟了，肉還放在冰箱，要先拿出來解凍才行。
”

　　說着，撐着胳膊要起來。

　　“清歡！
”

　　楮墨動容，一把将人抱進懷裡。
喃喃着，“清歡、清歡……”

　　“……”

　　這時候，時清歡愣住了。
現在，是誰在抱着她？
怎麼這個感覺，這麼真實？
剛才……她還以為她在做夢！
夢裡見到了楮墨，感覺真好。

　　她知道，他們在現實當中，已經分手了。

　　所以，在夢裡，她想為他做一頓飯……

　　楚楚說過，她的手藝，趕得上米其林大廚了……

　　可是，現在……時清歡擡起手，輕輕落在楮墨背上。

　　他的背精實而溫暖，這，不是夢啊。
這是，活生生的……楚楚啊。

　　時清歡眼珠子一動不動，可是，淚水已經從眼眶落了下來。
夾雜着她含混的嗚咽，“楚楚、楚楚……”

　　“清歡。
”楮墨同樣哽咽，“是我。
”

　　時清歡被動的被他抱着，好半天，才痛哭出聲，“啊……”

　　聽着她的哭聲，楮墨越發自責、越發心疼，“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是我不好！
我不知道爺爺當真會這麼狠！
讓你受苦了，對不起、對不起。
”

　　雖然他一遍遍的說着對不起，可是，他心裡清楚，對清歡造成的傷害，用這些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嗚嗚……”

　　時清歡哭着，擡起手落在他胸膛上，“你、你……”

　　她哭得太厲害，壓根沒有辦法說出完整的話。

　　楮墨知道她要問什麼，握住她的手，貼在他右邊的胸膛上，“别怕……刀子沒有刺入這裡，我好好的。
你感覺一下，它還好好的跳着。
”

　　“……”時清歡掌心，貼着他的心跳。

　　感受到那有力的一下、一下，淚水更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楚楚沒事，真好。

　　“清歡，不哭。
”

　　楮墨擡起手，替她擦着眼淚。

　　“我來接你出去，沒事了啊……”

　　“……”時清歡不明所以，呆呆的問了一句，“不用，坐牢了嗎？
”

　　“傻瓜。
”楮墨擰眉哽咽，“我怎麼會讓你坐牢？
那是個意外，不關你的事……那一刀，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

　　時清歡咬着下唇，不算什麼？
這世上，能夠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個話來的，也隻有楮墨了。

　　“嗚嗚……”

　　時清歡哭着，被楮墨緊緊抱在懷裡，這些天，她真的吓壞了。

　　……

　　門外，肖揚、蘇染和容曜站在那裡，往裡看。

　　肖揚揚唇，淡淡笑了。
現在，他可以走了。

　　肖揚朝着容曜點點頭，“容先生，謝謝你……我，就先走了。
”

　　“肖先生。
”容曜蹙眉，詫異，“你不見見時小姐嗎？
”

　　畢竟，墨少能夠趕過來解救時小姐，這件事可是要感謝肖揚啊。
雖然沒有肖揚，墨少遲早也會知道這件事，但是，那個時候時小姐要吃的苦也多得多。

　　肖揚淡笑着，搖搖頭，“不用了，清歡有楮總，就足夠了。
”

　　他一低頭，轉身離開了。

　　“肖揚。
”蘇染有些不放心，“我送你吧，你臉色不太好。
”

　　“沒事。
”

　　肖揚搖搖頭，“你留下來照顧清歡吧，她隻有你這個閨蜜，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那，你小心啊。
”蘇染擰眉，隻好點點頭，看着肖揚轉身離開。

　　看着肖揚的背影，孤單又落寞。

　　哎……

　　蘇染不禁歎息，無論結局怎麼樣，這世上總也少不了傷心人啊。

　　——

　　從警局出來，楮墨把時清歡攬在懷裡。

　　時清歡卻停下了腳步，楮墨不解，低頭看着她，“清歡？
”

　　“楮墨。
”

　　時清歡還很虛弱，仰頭看着他，“我不能跟你走。
”

　　“……”楮墨一怔，“清歡？
”

　　時清歡揚唇笑笑，“我現在相信，你不是想要害我爸爸，可是……我們也确實不能在一起了。
那些你瞞着我的事情，我尊重你，也不會再問了。
但是，楮墨，請不要為難我，我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
”

　　“……”楮墨薄唇張了張，“清歡，我們可以的。
”

　　時清歡搖搖頭，“楮墨，我好累……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情，我們已經不能無所顧忌了。
”

　　楮墨痛惜，還是那句話，“清歡，我們可以的！
爺爺那裡，總有一天會答應的。
”

　　“我不行……”

　　時清歡指指心口，秀眉緊蹙，又指指太陽穴。

　　“我這裡也不行，我隻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我爸爸……楮墨，請不要為難我，好嗎？
我真的，太難了。
”

　　楮墨薄唇微張，竟是無可反駁，“……”

　　時清歡扶着蘇染，“染染，我們回家吧。
”

　　“嗯，好。
”蘇染忙扶着她。

　　轉身之際，楮墨卻又說道，“清歡，你傷心，我知道……暫時，我會給你時間冷靜的。
”

　　時清歡背對着他，沒有說話，往前繼續走。

　　“清歡！
”

　　楮墨低喝道，言語中透着無奈和懇求，“你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的！
”時清歡重重的閉了閉眼，淚水……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