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非悅的眼淚突然就滾了下來,她偏過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何慈頌的目光輕輕的環視着屋内的擺設,完全是兩位老人生前的樣子。
他的喉嚨也頓時卡住了,嘴張了張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靜默了半晌,就各自散了。
禇非悅回到房間,霍予沉已經把兩個小家夥打理好了。
行李也都放到車上。
兩個小家夥分别跟衆人擁抱之後,就被抱上了車。
霍予沉和禇非悅跟車外的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依依不舍的上車離開了。
霍予沉上車後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别太難過了,這一天遲早要面對。
”
“嗯。
我其實看的挺開的,外公外婆他們苦了一輩子,走的時候能一起走,誰都不孤單。
我真的挺為他們高興的,我還不算太難過,就是慈頌他一時半會可能接受不了。
”
“那不一定,他已經有足夠的時間接受這件事了。
你不一樣,他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他們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你直接就要面對他們要離開的局面,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
禇非悅嗓子微啞的點點頭,扭頭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
他們乘坐的飛機依舊是直升機。
飛行了幾個小時之後,平安的落地。
落地時,肖莜已經在外面等着他們了。
肖莜迎上來幫他們提行李。
兩個小家夥有一段時間沒看到肖莜,就沖過去狠狠的抱住他。
肖莜一手提溜着一個,隻能把行李箱給放下了。
原本是他過來當小工搬行李,結果卻變成了他二哥提着幾個行李箱往外走。
這待遇簡直讓他的心肝脾肺腎都跳了起來。
肖莜把兩個小家夥安頓進他們的兒童安全座椅之後,便說道:“二哥,小宛的事給解決了。
那幾個人也沒什麼本事,隻不過仗的地頭蛇的餘威刷了幾下威風,現在那威風沒有,看到小宛都得畢恭畢敬的候在
一邊,不敢造次。
”
“小宛最近怎麼樣?
”
“挺好的,每天規規矩矩的去書店。
小玉玉還把秦宇給帶過去了,三個人年齡相仿,還挺有共同話題的。
”
“那就好。
别讓這家夥的心徹底野了,真野了可就掰不回來了。
”
“我覺得他心裡有數,他比普通孩子穩當得多。
”
霍予沉可不敢這麼心大的覺得霍小宛同志能克制住人性的弱點,那他就是個非人類。
然而,事實是他再怎麼出類拔萃,他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他要是什麼方面都表現的很好,那他就不是個正常人。
霍予沉對自己的教育方式很有信心,但也沒有自信到霍小宛同志身上一點臭毛病都沒有的程度。
“我明天得去看看他,不能讓這家夥像撒歡的野狗一樣四處亂蹿。
”
肖莜和禇非悅同時被他用的形容詞給震驚了。
用的這麼清新脫俗的詞來形容自己的侄子,他們霍董可是天上地下獨此一份。
禇非悅汗顔,“霍董,您能偶爾換一個不那麼典雅的詞來形容小宛嗎?
”
“怎麼了?
”
“我覺得他的心理陰影面積很大。
”
“那不能,他從四歲就開始跟我混在一塊兒了,他那脆弱的神經早已被我磨練出了鋼鐵一般的意志。
要是這一點打擊都受不了,那他的人生路也是挺崎岖坎坷的。
”
霍予沉這話倒是不假,他小時候被打擊的更狠。
隻不過那時候所有的哥哥都讓着他,在大人那裡受到打擊,就在哥哥們身上讨回來。
然後他的心情無比的平衡了。
至于他的哥哥們的心情怎麼樣,他就不感興趣了。
還能愉快的相處這麼多年,說明他們還沒想給他投毒,弄死他。
當然,也從側面證明了他當年幹的破事兒還沒到人神共憤的程度。
……
車子停在霍家大院時,飛飛和小寶率先跑了過來。
飛飛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看到睿睿和安安了,再看到他們整個人都不好了。
本來就又黑又亮的眼睛現在越發的閃亮,咧着大大的笑容和一口小白牙。
睿睿和安安也很喜歡他們的飛飛哥哥,從他們有記憶以來飛飛哥哥就在他們身邊。
他們三個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雖然這小半個月裡他們經常打視頻電話都能看到對方,可是見到活生生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他們撒歡似的在院子裡打鬧,清脆的笑聲傳得很遠。
張媽見他們回來去張羅了晚飯。
一家人氣氛融洽的吃了一頓飯。
吃完後,霍老爺子才問葬禮的處理事宜,見一切都辦的很順利,才滿意的點點頭。
三個小家夥一吃完飯,又繼續跑出去玩了。
禇非悅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天,實在撐不住了才上樓洗漱休息。
直到躺到床上,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将積郁在胸口的那股憋悶與傷心一起呼了出去。
禇非悅腦子空空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讓自己慢慢的平複呼吸入睡。
**
翌日。
禇非悅起了個大早,換上運動裝,出去跑了一圈,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她運動回來,張媽和其他傭人已經張羅好了早餐。
張媽有自己的講究和堅持,霍家人早已經不讓她幹這些事,她還堅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從來學不會好好的坐在一旁歇着。
有時候幫着張羅菜,有時候做一些點心,整個人笑眯眯的,十分和善。
禇非悅微喘着脫了運動鞋,說道:“張媽,怎麼起這麼早?
”
“人老了,覺少。
快去洗手吃飯吧!
”
“好咧。
”禇非悅去廚房洗了把手。
正要坐到餐桌邊時,就聽到睿睿的聲音,“媽咪,安安尿褲子了。
正坐在她的小床上生氣。
”
“不是放了尿不濕嗎?
”
“她晚上睡得太調皮了,自己把尿不濕給摘下來了。
”
禇非悅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和飛飛哥哥先吃早餐,媽咪上樓看看。
”
“嗯嗯。
”
禇非悅快步上樓,進入三個小家夥的兒童房時,便一眼看到了站在床邊情緒不高的安安。
她的腳邊是一灘濕濕的液體,不用猜就知道是什麼了。
禇非悅蹲到她身邊,問道:“是不是安安穿鞋子太慢了,來不及去衛生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