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生一想到自己追尋了一生的永恒極緻劍意,居然要用天下人的鮮血來祭劍,便心情沉重。
若是如此,他追尋劍道的永恒又有什麼意義呢?
唯有在師尊墨依白的面前,顧恒生才能夠表現得像個孩子一樣,訴說出心中的苦水和放下肩膀上的重擔。
墨依白看出了顧恒生一直緊繃着的内心,希望可以讓顧恒生不必如此,好好放心心情。
至于往後的結局和生死,一切自有定數。
“天下人的生死,為何要強加在你一個人的身上呢?
正如當年,我浮生墓付出了一切,傾盡滿門,世上又有幾人會念得這份恩情?
”
“孩子,即使你墜入紅塵之中,都沒有真正的放下那份執念和重擔。
有時候放下,或許會有更大的收獲。
”
望着顧恒生走出浮生墓的背影,墨依白輕聲說道。
墨依白深知紅塵道,知道顧恒生現在最缺的不是繼續前行,而是回首過去。
蓦然回首,也許自己想要的答案早就已經出現了,也許起點便就是終點。
顧恒生率先來到了古幽宮,直接與李秋柔緊緊的相擁着。
“回來就好。
”
李秋柔不奢求太多,她隻希望顧恒生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
倘若未來的死局真的無法解開,那便與顧恒生一起死。
其實,以顧恒生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開辟出一個小世界。
與北宮昕正面一戰的資格,顧恒生現在沒有,但是想要避開北宮昕的滅世一劍,應該不是什麼太大的難題。
“柔兒,過段時間咱們回家看看吧!
”
顧恒生想回百國之地了,那裡有着他的血脈親人,還有曾經自己留下的足迹。
“好。
”
李秋柔依偎在顧恒生的懷裡,輕輕點頭:“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生死相依。
”
顧恒生與李秋柔溫存了一段時間,又回到了浮生墓,與自己的小師妹夜映雪以及衆弟子聊了一會兒天。
浮生墓,還有一個人一直生活在此地。
離小雨。
顧恒生看着有些膽怯的離小雨,微笑着說道:“小雨,哥哥來了。
”
“你……你真的是哥哥嗎?
”
離小雨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會是名動天下的浮生大帝。
她用了好長時間都難以接受和相信。
“你說呢,傻孩子。
”
顧恒生走上前揉着離小雨的腦袋,像“離子卿”小時候一樣,眼神寵溺。
瞬間,離小雨便哭了起來,撲在了顧恒生的懷裡。
顧恒生安慰了好久,才讓離小雨止住了眼淚。
“爹!
”
這時候,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出現在了顧恒生的面前,雙膝跪地,眼眶泛紅。
帝子,顧修傑。
上千年的時間,顧修傑成長了很多。
他度過了諸多劫難,現在已經是六劫境界的大修士了,隻差一步便可登臨九道極境。
現在,白墨離和夜映雪等人都不是顧修傑的對手了。
“過來,讓爹好好看一看。
”
顧恒生上千年的時間都沒有守護在顧修傑的身邊,心中自然有些愧疚。
顧修傑重重點頭,站在了顧恒生的面前,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傻笑着。
在顧修傑的眼裡,父親顧恒生是這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
“很好。
”
顧恒生拍了拍顧修傑的肩膀,一臉欣慰。
白墨離等人站在一邊,享受着這份溫馨。
顧恒生與浮生墓衆人待了數日,暫時告别了。
曆經九世,顧恒生的心越來越沉重和複雜了。
今日,顧恒生來到了龍鯉族。
站在龍鯉族的疆域之外,顧恒生躊躇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龍鯉族的這些人。
準确的說,是因為紅緣憶。
顧恒生站在這兒足有一個時辰,腦子裡想起了自己是“紅念”的時候,那些年的生活。
嘩啦啦——海水分開,出現了一條白色的通道。
很顯然,紅緣憶已經發現顧恒生來了。
她見顧恒生一直沒有走進來的打算,隻能夠主動相請了。
顧恒生暗暗穩住了躁動的心,踏進了龍鯉族。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曾在龍鯉族生活了一段時間。
要是當年不是因為妖魔入侵,可能顧恒生便會頂替着“紅念”這個身份,成為了龍鯉族的少族長。
“恭迎浮生帝君!
”
而今的浮生帝君,君威比起當年隻強不弱。
龍鯉族所有人全都出來了,隻為迎接顧恒生一人。
顧恒生一劍斬斷法則之力,一語呵退大道,何其霸道和威風。
更重要的是,浮生帝君便是千年前的“紅念”,那個讓諸多龍鯉族仙女黯然神傷的白衣少年。
紅緣憶站在龍鯉族人的最前方,她看着一步步緩緩走來的顧恒生,心情複雜,欠身行禮:“帝君。
”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
未等紅緣憶彎下腰,一股柔和的力量就将紅緣憶給攙扶起來了。
紅緣憶也是大膽,直視着顧恒生的眼睛,開口問道:“我該稱呼你為帝君,還是念兒呢?
”
聞言,顧恒生頓步。
沉默了很久,顧恒生淡淡的回答道:“隻要你開心,随你怎麼稱呼。
”
這輩子,顧恒生承諾不了紅緣憶什麼。
他一生重諾,年少時答應了一生隻會娶李秋柔一人,便決然不會違背。
顧恒生的心也是肉做的,不是石頭。
一路風風雨雨的走來,要說顧恒生對紅緣憶沒有半點情愫,肯定不可能。
隻能夠說,有緣無分。
“帝君,裡面請吧!
”
紅緣憶深吸一口氣,将心中的種種情緒都壓在了最深處,面帶微笑。
“多謝族長。
”
顧恒生拱手示禮。
紅緣憶輕咬了一下紅唇,回眸一眼,萬物失色:“若是可以,帝君還是叫我小公主吧!
”
“好。
”
顧恒生沉吟道:“小公主。
”
這個要求,顧恒生無法拒絕。
唯有聽到顧恒生稱呼自己為小公主的時候,紅緣憶才會覺得自己與顧恒生的距離不是那麼遙遠,至少可以靠近顧恒生,将顧恒生的容貌刻在心裡。
紅緣憶嫣然一笑,颠倒衆生。
顧恒生與紅緣憶肩并肩的走進了龍鯉族,兩側族人彎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