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敬的手段習慣，千夜已是習慣了一二，找碗什麼的，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你幹的？
”

　　“我不是說了？
”

　　端木敬皺起眉頭，不滿道：“我這人心善，一不欺負傻子，二不欺負弱者。
”

　　千夜瞳孔一縮！

　　弱，者？

　　看着不遠處的塗山，雖然氣息散亂，形容狼狽，身上似乎還帶着傷，可他自忖，便是他全盛之時對上此人，也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這樣的人。

　　竟也是個弱者？

　　再看向塗山，見對方身上突然流轉過一絲濃郁至極的歲月法則氣息，損傷的道，散亂的氣息竟是在眨眼間恢複如初，他瞳孔又是一縮！

　　以他的眼力。

　　自然能看得出來，方才那一瞬間，塗山周圍的時光流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他，到底是誰？
”

　　“一個老朋友。
”

　　端木敬眼中閃過一絲追憶，感慨道：“上次匆匆一别，我已是有兩個紀元沒見過他了。
”

　　對面。

　　塗山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他的确是被打出來的，而且是被人從十個紀元之前打出來的，隻是……把他打出來的人并非端木敬，而是顧寒。

　　那一劍太強！

　　強到他以滅道境的修為，以歲月鎮守的身份，依舊難以抵擋！

　　而這！

　　還是在顧寒留手的情況下！

　　“你，又是誰？
”

　　念頭一轉而過，他皺眉看着笑吟吟的端木敬，總覺得對方身上隐隐有種熟悉感，越看越可惡！

　　“塗老哥。
”

　　端木敬挑眉笑道：“怎麼？
才兩個紀元不見，就不記得老弟我了？
”

　　眼中閃過一絲恍惚。

　　塗山似想到了什麼，瞳孔猛地一縮！

　　“是，你？
”

　　“是我。
”

　　“……”

　　塗山沉默半瞬，冷聲道：“難怪他有恃無恐，原來是有你這個後台！
”

　　“錯了。
”

　　端木敬面色一肅，糾正道：“他并不知道我來，我也從來都不是他的後台，他能走到如今這一步，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也不是我。
”

　　“呵。
”

　　塗山嗤笑，半點不信。

　　有個大混沌第一強者的老子，不拼爹，留着當擺設不成？

　　“不靠你靠什麼？
”

　　“靠他的拼搏！
”

　　端木敬面色肅然，認真道：“靠他的努力！
靠他的血汗！
靠他那生生不息的鬥志！
”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就像當年的我一樣。
”

　　塗山嘴角一抽！

　　也懶得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他擡頭看了上空一眼，話鋒一轉道：“你知不知道，他這次到底惹下了多大的亂子？
”

　　“很大麼？
”

　　“他，殺了一位命運鎮守！
”

　　說到這裡。

　　塗山的語氣突然加重了幾分。

　　“是麼？
”

　　端木敬挑眉一笑：“那定是這命運鎮守性子太過惡劣，将他徹底惹怒了的緣故！
畢竟這孩子像我，為人心善，秉性純良，并非那好殺之輩。
”

　　塗山覺得。

　　這是他成為命運鎮守以來，聽到過的最大的笑話，也是最不好笑的笑話！

　　有心反駁。

　　隻是想到顧寒對自己手下留情……突然自嘲一笑，歎了口氣。

　　“你既然來了。
”

　　“為何不幹脆把他帶回來？
”

　　“為何要帶？
”

　　端木敬反問：“世人眼中，命運鎮守自是高高在上，神秘難纏，可……終究沒有讓我出手的資格！
他既然進去了，闖的禍不夠多，捅的簍子不夠大，我不是白跑一趟了？
”

　　塗山沉默。

　　混沌上下，有無之間，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并不多，而眼前之人，正是其中之一！

　　“我雖然想殺他。
”

　　“可我也真的欣賞他。
”

　　幽幽一歎，塗山又道：“看在他……的份上，我給你個忠告。
”

　　“比如？
”

　　“我們這些鎮守，自然是奈何不得你，可若是他不知收斂，一意孤行，繼續深入下去，一定會惹怒那些……”

　　“所以。
”

　　端木敬打斷了他的話，笑道：“我才來了。
”

　　“你莫非……恩？
”

　　剛說到這裡，塗山似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你，故意的？
”

　　“不然呢？
”

　　端木敬反問：“你不會以為，我大老遠跑到這裡，真的是來跟你叙舊的？
”

　　塗山不說話了。

　　對上端木敬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似突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瞳孔微微一縮，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幾分駭然。

　　“你是想……”

　　“不是我想。
”

　　端木敬糾正道：“是我們，我們都想看看，這是一群什麼樣的存在。
”

　　“……”

　　沉默了好一會，塗山才歎道：“你們，瘋了！
”

　　“瘋？
”

　　端木敬感慨一笑，意有所指道：“危機往往來源于未知，而未知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不确定，因為無法把控，可……若是把未知變成已知，把不确定變成确定，便不能叫做危機了，不是麼？
”

　　塗山一言不發。

　　“塗老哥。
”

　　端木敬忽而擡頭，又道：“你當了這麼多年的鎮守，可曾見過那些存在嗎？
”

　　“……不曾”

　　沉默半瞬，端木敬才深深吸了口氣，道：“而且這個問題，你當年問過了。
”

　　“既然沒見過。
”

　　端木敬又道：“那你就相信他們的所謂的承諾，相信他們真的能庇護你？
”

　　“這個問題也問過了。
”

　　塗山皺了皺眉，又道：“承諾真假，我并不知道，可至少現如今，那些存在做到了承諾的一切！
我等的确不受祂的偉力侵蝕，不受祂的意志影響！
”

　　“确實如此。
”

　　端木敬點頭再問：“這法子能一勞永逸嗎？
那些存在，就真的有對付祂的辦法？
”

　　這是個新問題。

　　塗山也根本答不上來。

　　“事關重大，豈可輕信于人？
又遑論是一群未聞見過的……生靈？
你們又真覺得，可以離開這裡，徹底擺脫一切？
”

　　“我，不知道。
”

　　塗山亦是擡頭看向上空，幽幽一歎：“因為層次不一樣，因為他們掌握了主動權，所以我除了選擇相信，别無他法。
”

　　“倒也未必。
”

　　端木敬搖頭，道：“若是想，還是有辦法的。
”

　　“什麼辦法？
”

　　“讓他們下來。
”

　　端木敬笑了笑，悠然道：“當面見一見，再問一問，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