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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將門毒後》第三十五章 明白

重生之將門毒後 千山茶客 2258 2024-04-26 10:07

  議論還在繼續,台上的校驗官已經將畫好的畫卷展示給眾人觀看,以示結果公平。

  範柳兒和趙嫣的畫是一個路子,皆是花園秋菊盛開景色,平心而論,倒也美麗,隻是太過意境平庸罷了,自然得了後面的名次。

  秦青則是畫了「紅仙子」一大朵菊花,這大約是她熟悉的一種菊,畫卷中隻單單描繪了這一枝菊花,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她也算是另闢蹊徑,完全跑開了意境意趣之說,隻大大咧咧的展現了自己的畫工。
一株「紅仙子」躍然紙上,實在是美得很。
但校驗不單單隻是考畫技,還要考畫意的,是以這朵菊花再美,終究也不過是第三。

  很快的,便到了沈玥的那一幅。
沈玥咬著嘴唇端坐在陳若秋身邊,面上勉強維持著笑意,隻是拳頭卻捏的緊緊的。
放在往常,她這時定是笑的雲淡風輕,接受著眾人誠心的讚譽和羨慕。
可如今,這個「二乙」,卻像是一個深刻的諷刺,讓她覺得眾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嘲諷和譏笑。

  沈玥畫的是殘菊。
風雨瑟瑟,院中菊花花瓣也掉了許多,然而零星的花瓣卻還是牢牢地依附於枝幹之上,挺得筆直,彷彿極有氣節的大人物。
而旁邊還提了兩句詩:「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這幅畫卷也算是立意高遠了,一般來說,由畫及人,畫中殘菊品質高潔,作畫之人必然也能看出是正直高遠的品性。
主考的校驗官最愛的便是這樣有才華又有品格之人,若是沈玥這一副都不能拿到「一甲」,實在是無法想象沈妙究竟是畫了什麼。

  「畫的這般好?
怎麼竟然是二乙?
」白薇「呀」了一聲:「我真是弄不明白。

  陳若秋也不得其解,起初她以為是沈玥今日有些緊張,是以走岔了路。
誰知道這畫一拿出來,她便知道自己女兒並未做錯,與往年的校驗一樣,的確是當之無愧的一甲。
可怎麼就是另一個結果?

  任婉雲有些幸災樂禍,沈玥才學出眾,校驗上處處壓沈清一頭,眼看著這次沈玥吃癟,雖然沈妙奪得第一也讓她不悅,不過既然與她無關。
,她都是樂於看熱鬧的。

  台上的校驗官令兩小童展開畫卷,喧嘩聲戛然而止。

  畫紙很大,而沈妙的這幅畫卻又留白太多,她本是畫技並不出眾。
所以隻洋洋灑灑的畫了大概的遠景,卻意外的有了一種波瀾壯闊的大氣。

  而畫卷之上,黃沙漫漫,一輪斜陽血色噴薄,一柄斷劍立在黃土之中,劍下一捧白菊。

  這裡頭,菊花似乎隻是個點綴,那麼一小點兒,甚至連花瓣經絡也看不大出來。
可在這畫中便如畫龍點睛的一筆,蒼涼淒清之感噴薄欲出。

  在場的人都是靜了一瞬。
隔著紙筆,卻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的蒼涼和悲慘,無能為力的掙紮。

  那是戰爭。

  陳若秋和沈玥同時顫了一顫,看清楚了那畫卷上究竟畫的是什麼之後,她們便知道,這一場,斷然沒有翻盤的可能。

  不錯,沈玥的確是意趣高雅,風骨不流於艷俗,能照顧到品性和高潔。
可沈妙這一幅畫卷,根本就跳脫了「人」這個自身,若說沈玥是借菊詠人,沈妙就在借花言志。
單獨的人的情感怎麼能與戰爭的殘酷相比呢?

  難怪方才那些校驗官要爭執不休,遲遲不肯下結論。
怕也是沒想到這麼一副大氣磅礴的畫卷,居然是出自草包沈妙之手吧。

  主考的校驗官,內閣大學士鍾子期道:「學生沈妙,你且上來說說,何以做這幅畫卷。

  每個得「一甲」的學生都要講述對於拔得頭籌之事的感悟。
然而今日卻讓沈妙來說作畫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眾人皆是不相信她能做出這幅畫,怕是從哪裡聽來的主意。

  沈清笑了笑,低聲對一邊的易佩蘭道:「這下可要露餡了。

  「可這真的不是她畫的麽?
」易佩蘭有些疑惑:「方才咱們也都瞧見了,她可是自己親自一筆一筆畫的。

  「那畫技便又不出眾,畫意麽,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指點。
」沈清不屑的看向正往台上走的沈妙:「與她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她會什麼。
鍾學士這下讓她說作畫原因,想來她也是說不出來的,隻怕又要臉面全失了。

  易佩蘭聞言便也笑了:「我便說嘛,哪有這麼快就成才女的說法。
隻怕是為了吸引那位——」她目光曖昧的往男眷席中定王那邊一掃:「請了高人指點,沈妙也算是為了他殫精竭慮了。

  沈清面色僵了僵,壓抑住心中的不快,道:「且看看吧。

  台上,沈妙安靜的瞧著展開的捲軸。
她慢慢的伸出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撫過畫卷。

  「之所以作這幅畫卷,不過是因為聽我父親說過,每年戰場上,多少英雄兒郎馬革裹屍,身隕黃沙。
而路途遙遠,隻能將他們掩埋在戰場之上,那時候,西北沙漠,北疆草原,皆是沒有菊花的。
菊花盛開在溫暖的南方,盛開在繁華的定京,這裡歌舞昇平,吃穿不愁,卻是以邊關將士的生命為代價。

  議論聲漸漸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集聚在紫衣少女身上。

  而她目光平靜,說故事般的娓娓道來:「我父親曾言,因戰爭而殞命的將士們,犧牲後甚至連一捧白菊都不能有。
戰場上不會盛開花,將士們連完整的哀悼也不曾體會。
而他們的妻子兒女,隻能隔的遠遠的,在故鄉頭上佩戴白菊,獻上白菊。

  「我想,諸位如今能在此處平心靜氣的賞菊,皆是因為邊關有勇武兒郎們的固守。
可憐我並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唯有在畫卷上,一抔黃土前,畫上一捧白菊,以慰英魂。

  少女站在風中,眸光清澈,說的話卻擲地有聲,彷彿天地間隻有她的話清明悅耳,卻如晨鐘暮鼓,敲打著諸位的心。

  沈妙微微垂眸。

  明齊的天家人,不是要著手對付世家大族,要對付沈家麽?
可天下之大,人眼都會看,人耳都會聽。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先下手為強,既然天家想拿將軍府開刀,她便讓天下人都看看。

  看哪,沈家用命拚來的功勛,沈家用生命駐守明齊的城牆,如今你們這些勛貴子弟在京城歌舞昇平,都是戰場上刀劍下血肉築起的堅冰!

  踏著將士們的血,明齊皇室,還敢大張旗鼓的打壓嗎?

  你若敢,就不要怕天下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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