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 一笑泯恩仇
二大爺确實不是一位好父親。
他是一個官瘾特别大的人,好名聲又好利,一輩子都在追逐虛頭巴腦的東西。
在大院裡,為了當一大爺,各種招數都用盡,在單位,巴結領導,最後也隻混得一個小組長的職務,哪怕在這個世界裡,楊軍提拔他,最多也就是個辦事員的級别,這輩子永遠都吃不上四個菜。
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争名奪利上,疏忽家庭義務和子女的教育,導緻家庭不和。
一生養育三個兒子,大兒子劉光齊當了上門女婿,二兒子和小兒子劉光天劉光福也是個半吊子的人,平日裡和胡同裡的那些混子在一起,隻至于到快三十才找到媳婦。
試想一下,在這麼一個家庭長大的孩子,能有出息才怪。
“哎,我劉海中這輩子很失敗,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臨了臨了被趕了出來,怪不得别人,隻怪我自己。”
劉海中說完,連幹三杯烈酒。
三大爺聞言,幹癟的臉皮抽搐了幾下。
“老劉,你比我還好一點,我在幾年前就被兒子趕出來了。”
三大爺說完,老花的眼睛裡閃爍着一層晶瑩的東西。
想他一位桃李滿天下的優秀教師,竟然沒把自己的子女教育好,說出去簡直是個笑話。
三大爺是個要臉面的人,尤其把面子看得特别重,如今家裡出了逆子,他都沒臉見人了。
好在楊軍看他可憐,讓他幫着看老房子,要不然,他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哎,你們哥倆都比我強。”
這時,易忠海突然唏噓道:“你們最起碼有孩子,哪怕孩子不孝順,最起碼根還沒斷,不像我……啥都沒撈着。”
“一輩子無兒無女,老婆子又走得早,再加上我這輩子坎坷的命運,試問世上還有誰比我更苦。”
易忠海說話的時候,隐隐瞥了楊軍一眼。
可以說,他落到如今地步和楊軍脫不開關系,要不是楊軍整他,他也不至于晚年落到這麼凄慘的地步。
他最高光的時刻就是在楊軍沒專業回來以前,那時候的自己,是院裡的一大爺,又是廠子裡的八級鉗工,要多風光就多風光。
不管在院子裡還是在軋鋼廠,那可謂是一言九鼎。
就因為故意針對楊梅,這才落到被楊軍報複的下場。
仔細回想起來,這事怪不得别人,要怪隻能怪自己控制欲太強,總想着控制這個,控制那個,可到最後,哪個都沒控制住,最後還搞得身敗名裂,落得個凄慘的下場。
本來打算讓賈東旭給自己養老的,可誰知這貨不争氣,半道蹬腿跑了,後來又把主意打到傻柱身上,誰知楊軍橫插一缸子,給他介紹冉秋葉媳婦,搞得傻柱和秦淮茹不黏糊。
哎,說起來,還不是養老問題鬧的。
“易大爺,今天借着這頓酒,不防把這些年憋在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不管說什麼都行。”楊軍突然道。
看着他們愕然的樣子,楊軍接着道:“今天咱們不論輩分,不論職務,不記仇,有什麼說什麼,怎麼樣?”
二大爺和三大爺聞言,看了看楊軍一眼,又看了看易忠海一眼,沒有說話。
他們心中明白,楊軍說這話,主要是針對易忠海,是在為他們兩人這麼多年的恩怨做個了解。
易忠海臉皮子抽搐了一下,然後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頓。
“别,軍子,一大爺可不敢當,你才是一大爺。”
楊軍聞言,笑了笑。
易忠海被他送進去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一大爺了,楊軍取代了他的位置,所以,易忠海說這話的時候,肯定有怨言的。
這也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發洩心中的怒火。
要不是楊軍,他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要是心裡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易大爺,我說的是易大爺,沒說一大爺啊,您是不是多心了?”楊軍笑道。
易忠海聞言一怔,随後臉色憋得通紅。
他感覺再次受到了侮辱。
原來人家楊軍不是稱呼一大爺,而是易大爺,從始至終,人家都沒稱呼錯。
要是稱呼一大爺的話,那就說明楊軍心裡還是認他這個一大爺的,至于易大爺……就是個普通稱呼,楊軍打心眼裡還是看不起他,但是又不失自己的教養。
這一刻,易忠海突然頓悟。
和楊軍鬥了一輩子,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鬥不過人家。
一個普通的稱呼就已見分曉。
“好,說說就說說。”
易忠海突然紅着臉道:“我都七十多了,一把老骨頭了,也不怕你報複,今天,有什麼就說什麼。”
楊軍:“對,有什麼說什麼,不論罪,不報複,說到做到。”
二大爺和三大爺聞言,兩人默默地對視一眼,然後兩人低頭喝酒,并沒有打算插手他們之間的事。
他們老哥仨都七十多了,沒幾天活頭了,趁着有機會,索性把人生的事做個了斷。
易忠海自顧自的給自己滿了一杯,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調整了一下情緒,突然擡頭看着楊軍。
“軍子,我問你,如果當初我沒有針對梅子,沒有針對你們家,你會放過我嗎?”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希望你說實話,我也以誠相待。”
楊軍聞言,沉思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不會。”
三人聞言,頓時一愣。
“為什麼?”易忠海問道。
楊軍道:“因為我要上位,我要立威,我要在大院裡站住腳跟。”
易忠海聞言一怔,随後點了點頭。
“所以說,無論是誰在我這個位置,你都會針對他?”
楊軍沒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二大爺和三大爺聞言,心裡非常震驚。
要不是楊軍今天親口承認,他們打死不相信楊軍是這樣的人。
幸虧當初自己不是一大爺,要不然楊軍針對的人恐怕是自己了,想想易忠海的下場,兩人頓時感到無比的幸運。
易忠海聞言,臉上帶着一種解脫的表情。
“軍子,謝謝你能實話實說。”
“知道你不是故意針對我,我就釋懷了。”
“這一切都怪我,要是我早一點給你們年輕人讓位置,恐怕我也能落個跟老闫老劉一樣善終的下場。”
說完,易忠海唏噓的又猛灌了一口酒。
“如果您當初是這麼想的話,結果确實如你所說的那樣。”楊軍點頭道。
易忠海聞言,鼻子抽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軍子,我問你,我老伴是不是你弄死的?”
楊軍還沒有說話,二大爺劉海中和三大爺闫埠貴就急忙解釋。
“老易,這事我可以作證,軍子可沒有針對易大媽,她的死怪不到軍子頭上。”闫埠貴道。
“對,我也可以作證,軍子當時确實針對你,但是并沒有禍及家人,她易大媽絕不是軍子害的。”劉海中附和道。
無論他們說什麼,易忠海都不信。
他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楊軍。
楊軍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抿了一口酒。
“易大爺,你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現在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我沒有害死一大媽,對嗎?”
“你别管我是怎麼想的,我就問你,我老伴是你害死的嗎?”
“不是!”
楊軍斬釘截鐵的回答,然後兩眼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楊軍自認不是什麼好人,手裡沾過血,對于做過的事還沒有到不敢承認的地步。”
“易大媽的死确實和我無關。”
易忠海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後頹然道:“我相信你。”
易忠海也是經過風雨的人,他自然看得出來楊軍沒有撒謊。
老闆的死确實和他沒有關系。
試想一下,楊軍連針對他的話都敢承認,而且依楊軍目前的地位和背景,弄死自己跟弄死一隻螞蟻似的,确實沒有必要對他撒謊。
“我在西北農場勞教的時候,突然被加了五年,是不是你讓人做的?”易忠海再次問道。
“沒錯,是我。”
楊軍道:“那時候你還年輕,出來後還有報複的能力,所以我就讓人偷偷地做了手腳。”
楊軍的回答再次讓易忠海一怔。
他也沒想到楊軍會這麼痛快的承認,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易忠海不知在想些什麼,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最後才變成正常。
“要是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說完這話,易忠海松了一口氣,筆直的身子突然佝偻着,整個人好像老了十歲。
“軍子,我落到如今的下場,不怪你,要怪就怪我當初控制欲太強,事事都想掌控,卻忽略了年輕人的進取之心,更忽視了你的能量。”
“我之所以落到今天這下場,完全是我自作自受,既然敗了,就要承受失敗的代價。”
“敗給你,我不冤。”
說完,易忠海再次幹了一杯酒。
當他擡起頭時,兩隻眼睛變得猩紅,眸子裡卻沒了那股銳意的光芒,整個人像是釋然的樣子。
楊軍見狀,搖了搖頭。
“人生沒有常勝将軍,今天你敗給我,說不定明天我就敗給别人。”
“我要是敗了,恐怕下場比你更慘。”
說完,楊軍苦笑一下,自顧自的幹了一杯。
别看他表面風風光光的,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前呼後擁的,可誰又知道他背後的心酸,誰又知道他承受的壓力。
他要是敗了,那就是家破族滅的下場,下場可比易忠海嚴重多了。
也就是他這麼多年小心謹慎,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軍子,你怎麼可能會敗,你可千萬不能失敗,我們老哥仨還指望着你吃飯呢。”
闫埠貴笑眯眯道。
說完,用手比劃了一下院子。
現在他們三位大爺可是都住在這個院子裡,要是楊軍失敗了的話,恐怕他們就得主大街了,所以,他們肯定不希望楊軍失敗。
在他們心目中,楊軍比自己的子女靠譜的多,最起碼給他們住的地方,給他們開工資。
“對,軍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我們老哥幾個全指着你呢。”二大爺附和道。
易忠海并沒有急于表态,沉吟了一下道:“要是擱以前,我肯定第一個希望你失敗,可是今天過後,我倒沒那麼恨你了。”
“我現在一大把年紀了,土埋到脖子的人,已經不去争那些虛妄的東西了,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壽終正寝,我可不想老了老了流落街頭。”
說完,易忠海自嘲似的笑了。
自從他勞教後,老伴走了之後,房子就被軋鋼廠收了回去,後來放了出來,這裡已經沒有容他的地兒,還是二大爺和三大爺收留他,他這才有了容身之地。
“那就多謝幾位大爺吉言了。”楊軍抱拳道。
随後,幾人同時幹了一杯酒。
“哈哈!”
在笑聲中,似乎易忠海和楊軍之間的恩怨消散殆盡,最起碼表面上不是那麼多的戾氣。
随後,幾人又聊起大院以前的事。
“軍子,當初你為何同意婁曉娥把房底下的财寶挖走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大爺突然感興趣的問道。
說完,二大爺和易大爺也擡頭愕然的看着他。
婁曉娥從房底下挖走很多财寶的事不胫而走,原先住在這個大院裡的人都知道,等他們搬到新房後,才明白婁曉娥為什麼一定要買下整個院子了,原來是方面她起财寶。
可是,後來楊軍中間攔了一道,院子裡那些房子他們全賣給了楊軍。
他們很好奇,為什麼房子是楊軍的,楊軍卻允許婁曉娥把埋在地下的财寶取走?
楊軍聞言,笑了笑。
“三位大爺,你們看我像是差錢的主嗎?”
三人齊齊搖頭。
楊軍接着道:“君子好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錢我是不會要的,那些錢都是婁家的家産,我有什麼理由不讓人取走?”
“再說了……”
說到這兒,楊軍停頓了一下,接着道:“再說了,婁家現在和我家可是親家關系,婁曉娥的弟弟婁曉樓現在是柳兒的丈夫,都是一家人,财寶在誰家不一樣?”
“哦,原來是這樣。”
三人聞言,恍然大悟。
當然,他們并不知道婁曉樓成為自己的妹夫是後來的事,隻不過,楊軍懶得跟他們解釋。
說實話,他還真看不上婁家那點錢。
“軍子,聽說你這幾年混得不錯,全國各地到處都是你家的公司,什麼時候……能帶帶二大爺啊。”
劉海中笑眯眯道:“你放心,你們吃幹的,我喝稀得,弄點養老錢就行。”
楊軍聞言,笑道:“二大爺,你也不想想,你多大歲數了,還做生意呢?”
“聽說前段時間和許大茂合夥做生意被坑了不少錢吧?”
一提起許大茂,三位大爺齊齊冷哼。
“我說幾位大爺,難道你們都有參與?”
楊軍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們。
“甭提了,我攢了的養老錢全被那癟犢子騙光了。”二大爺氣哼哼道。
“哎,我也投了小一千呢。”三大爺小聲嘀咕道。
楊軍看了看易大爺。
易忠海把頭一轉,沒好氣道:“我也被坑了差不多八百。”
“要我說,這個許大茂可不是東西,這麼多錢,得夠我撿好幾年的廢品。”
“真不是個玩意,聽說前段時間,在護城河裡發現了他的屍首,真是惡人自有天收。”
“他倒是解脫了,可坑苦了我們一幫人,真是死了還遭人嫌。”
聽着三位大爺的唠叨,楊軍漸漸陷入了沉思。
許大茂被坑的那些錢,大多進了婁曉娥兜裡,要是被這幫人知道的話,估計婁曉娥甭想在四九城立足。
當然,他們被騙,也怪不到别人頭上。
那點退休金留着養老不好嗎,要不是因為貪心,也不會落到被坑的下場。
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也怪不得别人。
當然,楊軍并不會告訴他們這些。
不管怎麼說,婁曉娥也是自己的親家。
人,就是這樣的自私,在面對自身利益時,往往會選擇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不要站在道德的高度肆意的指責别人。
因為,你也是自私的人。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更沒有所謂的公平。
所謂的公平,恐怕在隻有面對生死的問題上才有所謂的公平吧。
當然,楊軍就是例外。
他已經長生不死了。
聽着他們老哥仨在罵許大茂,楊軍心裡直想笑。
許大茂一輩子都不是好人,活着的時候就不招人待見,死了還被人罵來罵去,真是死的都不安甯。
“三位大爺,俗話說人死債消,許大茂已經死了,他欠你們的債也算清了,咱們沒必要再因為一個死人給自己添堵了。”楊軍道。
“軍子說得對,咱們活着的人不能跟死人一般見識,被坑的那些錢,權當喂狗了。”三大爺道。
“不對,許大茂是白眼狼,應該說喂了狼才對。”二大爺糾正道。
“對對,喂了狼狗了。”
“哈哈!”
幾個老頭哂然一笑,整個人變得灑脫起來。
随後,幾人舉杯繼續喝酒。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人變老之後,酒量也跟着變好了。
三位大爺那是一杯接一杯,我自巋然不動安如山,除了臉色紅一點外,一點都不顯醉。
這世上,你隻見過年輕人喝醉撒酒瘋的,你見過老年人喝醉過嗎?
“三位大爺,以後你們也甭撿廢品了,我來給你們養老。”
看着滿院子的廢品,楊軍道:“你們幫我搭理院子,我每人給你們開一份工資怎麼樣?”
楊軍的話,幾人一驚,全都愕然的看着他。
“軍子,此話當真?”三大爺激動道。
“三大爺,别人懷疑就罷了,怎麼你也懷疑?”
楊軍笑道:“這麼多年,我有少過你工資嗎?”
“那倒沒有。”三大爺笑眯眯的搓着兩根手指:“三大爺就是想讓你給加點工資。”
楊軍大手一擺:“成,沒問題,以後你們一個月一百怎麼樣。”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啧啧,還是軍子局氣。”二大爺豎着大拇指道。
“謝了,軍子。”
易忠海眉頭皺了一下,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按照他的個性,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接受楊軍施舍的。
但是,人不服老不行,都七十多人了,再也賺不到之前九十九塊錢一個月了。
人嘛,其實就是那麼回事,活着,就是為了一日三餐。
在面子和填飽肚子面前取舍,面子算個屁啊。
“軍子,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對于你的評價,二大爺就一個字。”
二大爺豎着大拇指道:“牛。”
“哈哈,二大爺過獎了。”楊軍笑道。
“一點都不過獎,我隻是實話實說。”
劉海中道:“之前拆遷房子的時候,你可是沒少照顧我們院子裡的人,現在又收留我們三個老東西,又是給住的,又是給開工資,那是真的沒得說。”
“是啊,我這輩子最服的也是軍子,咱們院子裡那麼多年輕人,最屬他有出息。”三大爺道。
易忠海歎了一口:“我易忠海自忖聰明,争強好勝了一輩子,沒想到卻擺在年輕後輩手裡,能打敗我的屈指可數,軍子算一個,我也是服他。”
聽着三位大爺的馬屁,楊軍笑呵呵的聽着。
“三位大爺,多謝擡愛,尤其是一大爺,我也佩服。”
“就沖一大爺這份胸懷,我楊軍也服了。”
易忠海确實值得人尊敬。
先不說他的私心,就沖他能混上一大爺位置,再加上八級鉗工,試問一下,有幾人能做到?
要是沒有楊軍的出現,恐怕現在大院還在他的掌控之下,傻柱還是那條舔狗,許大茂還是那個被他踩在腳底下的哈巴狗,秦淮茹還是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其他的兩位大爺依舊被他壓得死死地。
可是沒有意外,最終還是有了意外。
楊軍的出現,終結了一大爺的時代。
最終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地步。
其實,有的時候,你不服老不行。
不管是哪個時代,永遠都屬于年輕人的時代。
你要是不識時務的話,非要跟年輕人對着幹,恐怕最後最慘的永遠是自己。
楊軍也是如此,别看他現在年輕,但是他也知道,是時候退出舞台了。
他要給年輕人騰位置,讓人家去書寫曆史。
你要是非得對着幹的話,恐怕易忠海就是前車之鑒。
不要嘴硬,你也有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