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光顯背過長袖,道:“我有何錯,修行者自诩超然存在,欺壓凡俗之人,公然不把律法放在眼中,我幫你們官府清理他們,反而又錯了?
”
龍途道:“犯了罪的修行者可以清理,為何無罪的修行者,還要被清理?
人不能以身份來定罪,需要以善惡來定罪。
這是律法存在的必要,也是法令存在的基石。
”
“不,你不懂,這些修行者都是潛在的危險人物,隻要觸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動手。
”司徒光顯搖了搖頭,“你不是修行者,不明白我等凡人在修行者眼中,與蝼蟻沒有什麼不同。
”
陳恪聽得一陣難受,果然,趙甲出隻是把刀,真正的持刀之人,是這位掌握着趙國朝廷最高律法審判的大理寺卿。
有些可笑。
一位執掌律法的人,卻是在知法犯法。
“你的理念太過可怕,這樣會走到絕路!
”龍途聽後微微一歎。
司徒光顯卻是笑着說道:“你不懂,我的道是如此,我無怨無悔,即便你們皆會恨我,我也沒有做錯什麼。
我為的隻是天下衆生平等,不允許有人站在律法頭上!
”
龍途知道司徒光顯的理念已經成型,他勸不動司徒光顯,隻得說道:“我會把此事告訴陛下。
”
司徒光顯道:“你還是先不要說了,陛下若是知道聖師是我,一定會掀起朝堂争鬥,我不想趙國陷入内亂。
”
龍途聽後沉默良久,道:“我可以答應你。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得對陳恪下毒手!
”
司徒光顯看向陳恪,白護衛微微起身,司徒光顯看到搖頭輕笑:“我一直都很看好陳恪,隻要他想,就能加入安聖宮,未來接替我成為下一任聖師!
”
“不可能,你濫殺無辜,我不會與你一起。
”陳恪道。
司徒光顯聽後歎息一聲:“你還沒有經曆過修行者的災劫,根本不懂我的道,世人總會誤解我,算了。
你走吧,我有我的規矩,不殺凡人。
但是金德公主不會放過你,離開京城去南方。
”
龍途笑道:“司徒兄還是那個司徒兄,雖然你行為偏激,但是你的原則還是沒變,如此我便放心了。
”
司徒光顯笑了笑道:“不怕我變?
”
龍途道:“有什麼好怕的,以你仙師之力,殺我們三人,輕而易舉。
你不殺,證明你還有你的原則。
”
“龍兄有龍兄的原則,司徒也有司徒的規矩。
陳恪,安聖宮時刻為你敞開大門,隻要你想,你就是下一任的聖師,可惜你靈脈堵塞,無法修行,若是能修行那更加完美。
”
司徒光顯感慨道。
陳恪眼裡帶着憤怒的火焰,他認真的看向司徒光顯道:“司徒大人,今日你不殺我,他日我會為陳家村慘死的百姓向安聖宮讨回公道!
”
“随意,你若是想讨回公道,我随時歡迎。
”司徒光顯笑了笑,“提醒你一句,金德公主的人馬已經出城,今日太陽落山之後,他們便會對你發動進攻,你隻有一日的時間去逃。
不要想着龍大人會救你,因為派出去的人是安聖宮的人。
”
龍途一聽猛地站起:“為何要這樣對付他,不是說要放過他?
”
司徒光顯搖搖頭道:“我已經很少過問安聖宮之事,都是孫川龍在處理,他聽了金德公主的話,在規則之内,派出兩人對付陳恪。
”
“不能阻止?
”龍途道。
司徒光顯搖搖頭:“陳恪殺了宮四,宮四是孫川龍的心腹,他一定會報複,此事無解,我也可以讓他們回去,但與規矩不合。
”
“你呀,終是被規則限制,你小心你的規則會害了你。
”龍途歎息一聲。
“陳恪,你趕緊走,走出京師,安聖宮的人便不能追殺你,這是安聖宮與朝廷的默契。
不過還是要小心十字刺青,因為安聖宮不止是有一個趙甲出!
”
龍途與陳恪說道。
陳恪這才明白,龍途今日原來是親自舍身逼問司徒光顯,尋一個真相。
“司徒大人,我會回來向安聖宮讨一個公道!
”
再次留下這句話,陳恪轉身就走。
“他是一個守規則之人,卻又不拘泥于規則,是安聖宮聖師最好的人選,可惜,可惜啊!
”司徒光顯看着陳恪走遠的背影,搖頭一笑。
龍途道:“司徒兄,放虎歸山了。
”
司徒光顯笑道:“我想看看,他是一隻虎還是一隻貓。
”
“我覺得是虎。
”龍途笑了笑。
司徒光顯道:“我覺得不是。
賭一把?
”
“賭什麼?
”龍途道。
司徒光顯眼神深邃,道:“安聖宮,還有我的命!
”
“你?
”龍途微微一愣。
司徒光顯哈哈笑道:“龍兄,我不會錯,我若是錯了,那就讓天來懲罰我。
”
“司徒啊司徒,希望你不會後悔。
”龍途道。
司徒光顯面露認真:“雖死不悔!
我的道就是要讓衆生平等,站在法律頭上的修行者,必須要消失!
”
……
陳恪臉上帶着憤恨,又帶着深深地無奈。
司徒光顯太強了,他沒有一點信心可以用冰淩符殺了司徒光顯。
而且,龍途還在,陳恪不想拿着龍途的命去博一次希望。
“我會成仙,我會修成煉氣境界,到那時我會同安聖宮算一算這筆賬。
”
咬着牙,陳恪向着破廟跑去。
沒有走原本的小路,陳恪斜穿柳林,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不遠處地上有着幾具屍體。
他們血肉幹固,像是幹屍一樣,陳恪見狀立即遠離。
秋風吹過,柳枝擺動,讓陳恪感覺白日的柳林怎麼比晚上更加瘆人。
趕緊走。
陳恪回到破廟,收拾好行李,立即向着西面而去。
小漁說過,西面有仙人宗門,陳恪要去那邊拜入仙門,學習仙人道術。
他已經有了無敵的道法,隻缺無敵的道術。
陳恪一直往西走,他身後還有孫川龍派來的修行者,陳恪不知道自己憑借着一張冰淩符能否對付他們,但隻要走出京師地界,大理寺卿說他們便不會再追。
但這樣逃,陳恪又不甘心。
隻有兩個修行者,不行就試一試!
陳恪也想試試看,他是不是能算計一下安聖宮的追殺之人!
臨走,也要給金德公主還有那個孫川龍一個教訓!
陳恪穿着三等護衛的甲胄,還有一柄利劍,加上陳恪自己的力量,陳恪想要去搏一搏!
趙甲出也很厲害,但是趙甲出吃了他一拳,也會倒退。
而且,修煉了十幾日,陳恪也覺得力氣比以前大了,他可以去試一試。
若是連這兩個家夥也打不敗,怎麼向安聖宮尋公道,向司徒光顯尋仇!
一路西行,直到傍晚,陳恪還未走出京師地界。
京城隻是一座城,京師卻是包括京城在内的周圍一片區域。
京城周圍百裡之内,都算是京師。
在一片平坦的田地之中,陳恪回頭看向東面,無人跟來,他猜想是不是安聖宮的人要等到晚上才會從京城追出來?
還是說,他們已經出來,在遠遠的吊着。
陳恪不清楚,修行者的手段太玄奧,他無法窺知一二。
又一路狂奔,跑了三十多裡,陳恪距離京城已經有八十裡了,馬上就要出京師,天色也漸漸的來到了黃昏。
漫天雲霞,夕陽西下,一場秋風吹動,要帶走最後一次的秋衣。
枯黃的落葉鋪滿了林中,陳恪踩在上面,發出咯吱的聲音。
又狂奔的四五裡,陳恪來到了一處村口。
向村子裡的人花錢買了一些幹糧,再裝了一壺水,陳恪再次上路。
“我這一路狂奔,差不多跑了百裡。
幸虧我體力好,若是正常人,一天能走五十裡也算不錯了?
”
随着陳恪再次狂跑,夕陽最後的一抹金黃也消失不見。
天,開始黑了下來。
陳恪身後十裡之外,兩個穿着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他們手裡拿着一件長衫,眼裡帶着笑,一種輕蔑的笑容。
“快要走出京師地界,何時動手?
”
面色粗狂的中年男子問向身邊同伴,他的同伴身形有些瘦。
“不要着急,天還未黑,再給他一點時間,我們兩個修行者對付一個凡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瘦子笑着說道,對于追殺一個凡俗之人,有什麼值得重視,一隻手就能捏碎他的頭蓋骨。
“夜長夢多,不要忘記了,宮四也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面色粗狂的中年男子說道。
瘦子笑道:“宮四不過是阿谀奉承之輩!
放輕松,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我們不得多走走,在宮内修行實在是太悶了,還是外面的空氣好,若是能一直在外面就更美了。
”
面色粗狂的中年男子:“大人的吩咐你不要忘了!
”
“忘不了,等快要出地界的時候,我們再殺出來,直接讓他從希望到絕望,難道不更好嗎?
”瘦子哈哈笑道。
他們兩人的身前,是一隻紅色的紙鶴,振動翅膀,在一直前行,紙鶴的雙眼閃爍着幽光,看向的位置,是陳恪逃離的方向。
陳恪不知道,不管他怎麼躲藏,身後的兩人,始終與他保持十裡之内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