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天一日涼過一日。
冬卿帶著幾個貼身仆婦,有公府家丁護衛護送著,出了京城,直奔禹洲地界兒而來。
原本需要半個月的路程,隻因為冬卿著急催促,一行人居然隻行了十日便抵達了目的地。
此刻的禹洲,雖然已經被大齊收入囊中,原本的皇族亦是已經被李陵強製遷到了京城去,但禹洲境內依舊還沒有完全太平,各處打著復國旗號的殘餘勢力還未完全掃平。
冬卿出門雖急,但公府給她配備了足夠的家將,這一路行來,雖然也經歷的數次兇險,但好在都化險為夷。
“少夫人,待過了這座山,前面就是福城了,那裡原來是高山國的都城,現下大公子和一眾將士均駐紮在那裡呢。
”護衛冬卿的家將陳青指著前面興衝衝的對著車裡的主子回稟道。
侍書將車窗全部拉開,冬卿探頭朝著家將所指的方向看去,她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遂吩咐道:“那就命他們快些趕,咱們今日途中不再休息了,爭取在天黑前抵達福城。
”
侍書服侍在冬卿身側,她遙望著不遠處的高山,喃喃的抱怨道:“這高山國,果然是名不虛傳,處處都是山,這一路行來,真是顛得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似的。
”
冬卿笑著回道:“今晚咱們就到了,待安頓下來後,我給你放幾日的假,讓你好好的歇息一陣子。
”
“奴婢要照料少夫人呢,哪裡能歇著。
”說著,侍書衝著冬卿調皮的笑了笑:“奴婢不過是順嘴抱怨兩句,既然夫人都不辭辛苦,我自然也是不怕苦的。
”
車馬在山路上顛簸而行,侍書見冬卿被顛簸得不斷的泛著惡心,他一面照料,一面又忍不住心疼的抱怨起來。
“這個地方,可真是來不得,來一次,真真兒的累人脫去一層皮。
”
車外的家將陳青見主子受罪,忍不住開口勸道:“少夫人,不然咱們且在山下安營住上一晚罷,我命人去城內告知一聲大公子,你且好生的歇一夜。
”
“不必了。
”冬卿用帕子捂著嘴,強忍著惡心道:“我來得匆忙,並未書信與他,咱們且隻管盡快趕到福城就是了。
”
冬卿心裡急著要見李坤,偏生天公又不作美,原本晴朗的太空驟然響過幾聲悶雷,接著,豆大的雨點便是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
“這鬼天氣!
”
陳青罵了一句,又勸冬卿道:“少夫人,這邊的雨說下就下,雨勢這般急,不如咱們且等一等罷。
”
冬卿擡眸看了眼天,堅定道:“這雨來得太快,不能久下,且隻管趕路就是。
”
既然主子堅持,那麽陳青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命侍衛家丁披上雨蓑,抓緊前行。
山路本就崎嶇不平,又遇上雨天,待一行人穿過了山路,趕到城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
雨勢雖然小了,但依舊是淅淅瀝瀝的下著,當陳青帶著一行人趕到齊軍大營的時候,眾人皆是狼狽不堪。
軍士見了腰牌,連忙將一行人帶進李坤在城中的居所。
這是一處寬大的宅院,緊鄰著皇城,看規製像是從前高山國親王之流的居所。
軍士叩開府門,出來迎接的正是李坤身邊的小廝平洲,他見了冬卿等人,十分驚訝,忙上前道:“少夫人,您怎的突然來了?
”
冬卿回道:“出來得急,沒來得及書信。
”
仆婦們攙扶著冬卿下了馬車,路上積水甚厚,冬卿踩在水裡,一雙繡鞋頓時灌滿了雨水,冰涼涼的黏著足。
平洲忙讓仆婦扶著冬卿進了宅院,他走在前頭,一路將冬卿引到李坤的屋子裡。
“夫君他人呢?
”
冬卿見屋內空空如也,開口問道。
平洲回道:“前幾日西面鬧亂,大公子帶人去平亂了,還未歸來呢。
”
冬卿千裡迢迢的辛苦趕過來,心裡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日思夜念的人,現下卻是撲了個空。
她原本閃著光滿過得的眸子,頓時暗淡了下去。
侍書見狀,忙問平洲道:“大公子何時才歸?
”
平洲回道:“昨日聽青蘿姑娘說,好像還要等五六日才能歸。
”話一出口,平洲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忙岔開話題道:“少夫人一路辛苦,小的這就命人去準備飯食。
”
他瞥著冬卿逐漸陰冷的臉色,又連忙堆著笑臉兒寒暄道:“這府邸原是高山國護國公主的宅院,現下大公子和幾個留在這裡的將軍暫且都住在這裡呢,不過那幾位將軍住在前院,咱們這是後宅,清淨得很,少夫人可以安心住下,小的明日就命人去告知大公子您來了的事。
”
冬卿冷眼瞧著平洲絮絮的避重就輕,直到他停下來後,冬卿才開口問道:“你方才說的青蘿姑娘,她是何人?
”
平洲見冬卿發問,他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冬卿也不催他,隻那樣靜靜的立在那裡,一雙眼中帶著慍怒,盯在平洲身上。
平洲隻覺得這一向溫和穩重的少夫人眼神裡像是帶著針一樣,紮得他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的聳了聳肩,支吾著回道:“青羅姑娘不過是,不過是,服侍在大公子身邊的一個,丫—頭。
”
平洲吞吞吐吐的說著話,眼角誠惶誠恐的瞥著冬卿。
屋子裡的仆婦們見狀,哪裡還看不明白,大家都垂著頭,誰也不發一言,眼角的餘光卻是盯著冬卿身上,瞥著她的反應。
冬卿依舊是那樣靜靜的立在那裡,良久,她衝著平洲擺了擺手,吩咐道:“我知曉了,明日,不用去派人通知大公子我來了這裡,讓他安心忙政事要緊。
”
平洲知曉自己一時失言闖了禍,他見冬卿沒有繼續追問,遂連忙答應著,忙不疊的退了下去。
待平洲走後,侍書揮手退下屋子裡的仆婦,她上前扶著冬卿坐下,彎腰要去為她褪下足上濕透了的鞋子,卻被冬卿攔住,她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你且去告訴平洲,莫要讓廚房裡準備飯食了,我不餓,隻讓她們備熱水來就是,我累了,沐浴後便想歇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