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傅忽然歎了聲氣,看向陳月杉,“你有了好歸宿,外公也就放心了,死了也能閉眼了。
”
陳月杉端碗拿筷子的手僵了僵,“外公莫要開心太早,男人有幾個是能靠得住的。
您還是得給我坐鎮後方,以免我受他人欺負,連個歸處都沒有。
”
“不會。
”孫太傅笃定,“金喜寶這個人,定不會欺辱你。
他金喜寶是陛下跟前兒的紅人,還是當朝公主的兄長。
”
“想嫁給他的姑娘,怕是不比想進宮做陛下妃子的人少。
”
“他想娶你,也是易如反掌。
可直接求陛下下一旨賜婚書,亦可直接讓護國公主來提親。
以咱們如今的身份,拿什麼來反抗?
”
孫太傅說着說着,臉上就多了絲笑意,一下又一下地捋着胡子。
“可你瞧他,先是問了你的心意,然後去請了承安侯夫人來做媒。
還讓當朝公主來給你娘親治病,就連這送飯,這是徐徐圖之,處處都彰顯着他敬你、愛你之心啊。
”
“咳~”陳月杉沒想到他老人家會說的如此直白,險些被嗆道,連連咳嗽。
孫太傅一邊哈哈笑,一邊提壺給陳月杉倒茶。
待陳月杉喝茶順了氣,他道:“我聽趙太醫說,他已經寫信去請他的父母來京了。
倘若他的父母到京後,直接來咱府上提親。
我想,就把你倆的親事定在年底,你覺如何?
”
陳月杉緊抿着唇,好半晌這才道:“全憑外公做主。
”
“那我呢!
”旁邊的小丫鬟眨巴着眼睛,“隔壁張大嬸說,小姐要是出嫁了,我就是小姐的嫁妝,要跟着小姐一起走。
”
孫太傅伸手敲了小丫鬟的腦門一記,“你留在家裡,陪我這個老頭子,和照顧月杉她娘!
就你這腦子不靈光的,做月杉的陪嫁丫鬟,隻會給月杉添麻煩!
”.
不過經小丫鬟這麼一提醒,祖孫二人倒是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嫁妝!
現在他們家空剩了這座宅子,哪有餘錢給陳月杉做嫁妝?
孫太傅的心情一下就沉重了下來,長籲短歎個不停。
是夜,他在自己的書房裡搗鼓到深夜,整理出了一箱子的字畫。
第二天就讓陳月杉拿去售賣。
這其中,有他收藏的名家大作,有他自己的作品。
陳月杉展開一幅字畫,目光落在畫作右下角的印上,“外公……”
孫太傅擺手,“拿走吧!
都是身外之物,你别賣賤了就行。
”
陳月杉咬了咬唇,最終還是将畫卷了起來,按照孫太傅的吩咐行事。
從前,不管家裡的處境多麼艱難,孫太傅都未曾賣過自己作的、收藏的字畫。
對他來說,典賣字畫無疑就是在告訴别人,他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陳月杉無意間把字畫帶到了裴家的典當行。
元寶和裴瑜自然就知道了此事。
在去城門口迎接金福寶及金大餘氏那日,元寶也将此事告知了金喜寶。
“是活當還是死當?
”金喜寶馬上問。
裴瑜答:“死當。
”
“那賣給我吧,全部都給我。
多少銀子,讓人直接去我府上拿就好。
”
元寶笑着用胳膊撞了撞金喜寶,“二哥哥,看來你真的已經完全陷進去了,我還從未見過你如此不理智的一面。
”
“如何不理智了。
咳…孫太傅手裡出來的字畫,定是珍品。
我買回去,即可收藏,又可送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