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氏聽到他說這個話,腳都有些發軟,“哪,哪能忘記你呢,阿傑兄弟,你來這兒做啥啊?
你志江大哥不在……”
“不在?
去哪兒啦!
鎮上給人當掌櫃去了?
”徐崇傑來讨債之前,是特地跟自家老爹打聽過自己這個曾經的好兄弟劉志江了,在身上碼頭給人當掌櫃了,嚯,好大的派頭,差些把他給唬住了。
徐崇傑回頭,在元寶手裡抽走塞回去的菜刀,用袖子擦了擦上邊的鏽,然後自顧自坐在劉志江家的天井邊,舀了勺冷水往上潑,就開始磨刀了。
元寶看着舅舅這個模樣,覺得自己助攻的時候到了,立馬仰起頭對小劉氏說:“嬸嬸,我舅舅說是來找好朋友叙叙舊哒,沒有别的意思。
他剛恢複神志,情緒有些不穩當,要是不能滿足他的要求,恐怕……”
小丫頭欲言又止可把小劉氏吓壞了,雖然腿軟得走不動道,但還是怕徐崇傑這大傻子發瘋,跌跌撞撞朝屋裡走了過去,走到半道兒,腿徹底跟面條一樣軟了,連忙拍着紙糊的窗戶喊着。
“志江,志江!
那個啥,阿傑兄弟來看你了。
”小劉氏希望自己急促拍打門窗的聲音,能讓劉志江醒過來。
“什麼玩意兒,吵吵啥呢,爺們晚點還要去碼頭,能不能睡個安穩覺了。
”劉志江聽到小劉氏有些破音走調的嗓門,聲音搖晃地回答,顯然是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
徐崇傑拎着菜刀推開屋門,見劉志江半躺在床上,蓋着嶄新的鴨毛被子,滿臉醉意,就笑了:“唷,志江哥,好久不見啊,怎麼九年沒見,志江哥架子還變大了呢?
”
被菜刀的反光一閃,劉志江的酒意徹底散了,“徐、徐崇傑?
”
徐崇傑不看劉志江慘白的臉,徑自坐在床上,往裡看了看,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在最裡面呼呼大睡,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志江哥,你咋還叫上全名了呢,生分了不是?
那是我大侄子吧,長得夠白胖的呀,我被煙嗆傻之前嫂子還沒懷上吧?
志江哥,你可是咱那一群人裡混最好的,嫂子是十裡八村出了門的美人坯子,現在還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生老二了嗎,打算啥時候要啊!
”
狀若義氣的寒暄,平白讓劉志江從話裡頭嗅到了威脅的意思,總覺得徐崇傑這番話,裡裡外外是沖着他孩子去的。
劉志江慌了一會。
但他不愧是在碼頭上當掌櫃的人,來來往往見過大世面了,稍一愣神便冷靜下來,滿臉全是看到兄弟的開心。
“阿傑,你真不傻了?
我回來的時候聽村裡人說你恢複了,還不信來着,正打算這兩天過去看看,沒想到咱哥倆想到一塊,你先來探望我了,站起來讓哥好好看看。
”
劉志江一副激動的樣子,元寶躲在門外往裡看,都覺得這大叔笑得好假。
徐崇傑很淡定,把菜刀随手一扔,丢在旁邊的桌上,金屬發出咚的一聲,讓劉志江的心狠狠顫了一下,娘的,徐崇傑這态度是來興師問罪的啊!
“志江哥,我渾渾噩噩這幾年,聽說你沒少‘照顧’我爹娘啊,連我家的田地,都攬到你名下打理耕種了,隻是我爹娘咋說,九年來一粒米都沒見着呢,志江哥,你是我從小穿一條開裆褲長大的哥們,喝過血酒結過拜了,你跟我講講,是我爹娘在撒謊,還是你沒把兄弟放心上啊?
”
徐崇傑長吸了口氣,似笑非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