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媽的!
”
黃勇也不是傻子。
在看到這一幕,怎麼會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臉色立刻陰沉盯向了三樓卡座的位置,那裡欄杆的邊緣,豹哥的快意的笑臉格外顯眼。
在他的身後。
趙端公端坐喧鬧中間,平靜桀骜的枭雄形象躍入眼簾。
說着,黃勇便要上樓。
不過黃勇被我按住了,他立馬回頭來,眼神中充滿憤怒:“升哥!
”
“你不要上去。
”
我對黃勇搖了搖頭。
黃勇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怒氣沖沖道:“不行,我跟你一起過去!
”
“别讓我把話說第二遍。
”
我臉上一點表情沒有,盯着黃勇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你給我出去,在外面等着,有什麼事情,我打電話給你。
”
“行,那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
黃勇盯着我說了一句,然後眼神陰沉的向酒吧外面走去。
而我在黃勇走後,點了一根煙,緩緩的吸了一口,又呼出,然後走上台階,一步一步的向趙端公所在的三樓走過去。
不一會。
我便來到了趙端公所在的卡座身前。
陶棟梁,徐青,陳世昌幾個人都坐在趙端公的身邊,隻不過這幾個人現在都沒什麼表情,見我過來了,也仿佛沒看見一樣,給無視了。
倒是豹哥見我上來,心情很快,充滿快意的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肩膀,眼神充滿得意的對我說道:“喲,這不是升哥嘛,回來了?
”
“你腿養好了?
”
我低頭看了一眼于豹的腿,問道。
于豹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被猙獰所取代,立馬指着我說道:“操你媽的,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趙爺養的一條狗,要不是趙爺賞你一碗飯,你現在還在禦心苑當你的保安呢。
”
于豹自從王朝酒吧被我搶走之後。
他心裡便一直對我恨之入骨。
現在總算是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怒視着,猙獰的嘴臉仿佛要将我給挫骨揚灰一般。
如果是在以前,于豹敢對我伸手指,我一定掰斷他手指,但現在我沒有,甚至連情緒的波動都沒有,而是看向了他身後卡座上的趙端公。
趙端公神色不變,仿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端起酒杯跟旁邊的陳世昌一邊喝着酒,一邊說話着。
如果說之前在樓下的時候,我還不肯定。
但現在看到這一幕我肯定了,趙端公又成了以前的趙端公,薄涼,強勢,冷漠,也是,本來趙端公就是這樣一個薄情的枭雄。
“趙爺。
”
我并沒有表現出什麼,走到酒桌面前,低頭對着趙端公,姿态放低的叫了一聲。
陳世昌幾個人也在看着我。
至于我身後的于豹雖然沒說話,但我即便沒有轉身,仿佛都看到了于豹那一臉快意的眼神,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
至于趙端公此時終于像是發現了我,擡起頭,面無表情的問道:“回來了啊?
”
“嗯,回來了。
”
我點了點頭。
趙端公端起一杯裝滿酒的酒杯遞給我,洋酒,純飲,語氣沒有波動的說道:“把這杯酒喝了。
”
我沒說話,接過酒杯便端起酒一飲而盡。
酒意下肚。
心裡火辣辣的,不斷的翻湧。
到最後,我也不知道翻湧的是酒液,還是我不甘心的情緒。
趙端公看着我把酒喝完之後,終于是擡起頭看向了我,眼神薄涼冷漠:“我進監獄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不過王朝酒吧以前一直是阿豹幫我管理的,他跟了我這麼多年,也救過我,所以酒吧的管理權就還給他吧,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
“好的趙爺。
”
我佝偻着腰,對着趙端公說道。
趙端公又道:“皇家會所的管理權也交出來還給陶棟梁,會所是一個比酒吧更複雜的場所,客人涉及各個層面,這麼多年,棟梁幫我管着,一直沒出過什麼纰漏。
”
“好。
”
我依舊勾勒着腰,對着趙端公稱是,隻不過眼神一直看着他。
趙端公見到我的眼神,放下酒杯,向我看了過來,輕笑一聲,問道:“怎麼,對我的處理方法心裡有意見?
”
“沒有。
”
我低下頭,搖了搖頭。
趙端公這個時候才沒繼續說些什麼,而是語氣平淡的對我說道:“陳升,你也不用說什麼沒有意見,我突然從你手裡把會所和酒吧拿回來,你心裡有怨氣是正常的,不過這兩個場子原本也不是你的,我沒在的時候可以不管,現在我出來了,我肯定是要為這件事情做主的,不過我也會給你補償的,回頭你給陳世昌一個卡号,他明天給你轉100萬作為補償。
”
“謝謝趙爺。
”
我點了點頭。
趙端公見我同意,也沒在說些什麼,而是看着我問道:“要坐下來喝兩杯嗎?
”
“不了。
”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剛從國外回來,時差沒倒過來,先回去休息了。
”
“也行,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
”
趙端公點了點頭,然後便不再看我了,而是從原本的大馬金刀坐着變成了身體後靠在沙發上面,端着酒,輕輕抿了一口。
枭雄姿态盡顯。
五分鐘。
我出了酒吧,黃勇一直在外面等着我,除了他之外,還有黃小刀,接着便沒有任何人了,黃勇看我出來之後,立馬迎了上來。
“升哥,怎麼說的?
”
“趙端公用100萬的補償,把酒吧和會所從我手裡拿回去了。
”
我對着黃勇說道。
黃勇聞言,臉色立刻變了起來:“憑什麼!
他這不是過河拆遷嗎?
要不是你,不要說酒吧和會所了,他現在還在牢裡待着呢,還100萬補償,惡心誰呢?
”
“算了,不用說了。
”
我對着黃勇說了一句,然後帶着他和黃小刀上車了。
隻不過在上車之後,我突然發現,濱海雖大,但好像沒有我能去的地方了,不過我也沒說什麼,而是把黃勇和黃小刀送回去。
一直到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我這才死死的握住了方向盤,眼神充滿猙獰。
回到家裡。
我車停在樓道下面。
我手機響了起來,是夏禾的電話,我接通電話,夏禾的聲音随之在電話裡響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
“我暫時回不去。
”
接通電話,我原本想要夏禾立刻回臨安的,但想了一下,我對着夏禾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哪裡也不要去,就待在房間裡知道嗎?
”
“出了什麼事?
”
夏禾聞言臉色一變。
我說道:“殺李培靈和周詩意的人應該是趙魏公!
”
“什麼?
”
夏禾臉色終于大變:“那我該怎麼辦?
趙魏公他瘋了嗎?
”
“也許吧,不說了。
”
我說完,挂斷了電話,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終于意識到為什麼一直以來覺得不對勁了,周詩意再怎麼說,好歹也跟趙端公結婚那麼多年了。
可是周詩意死的時候。
趙端公一點反應沒有,就像是早就已經知道會發生這件事情一樣,甚至連周詩意下葬的最後一天,趙端公也沒有過去。
想明白前因後果之後,
我眼神冷冽,真是夠薄涼的一個人!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
我身邊突然亮了起來,一輛又一輛車開了過來,然後開到我的車旁邊停了下來,前後左右都堵住了,我想走也沒有辦法走。
于豹和陶棟梁親自帶隊。
幾十個人從車上下來了。
于豹一臉快意的看着我:“陳升,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有今天,還讓我回老家,我怕你現在是想回老家都沒有辦法回去了。
”
一群人向我圍了過來。
我面對幾十個人,從車上下來,面無表情的看着于豹:“你是不是很得意?
”
“操你媽的,老子不能得意嗎?
”
于豹聽到這句話,頓時怒了:“以前你不是在老子面前猖狂的嗎,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給老子跪下來,我不弄死你,廢掉你就行了。
”
我擡頭看着他,突然問了一句:“趙端公怎麼不來?
”
“你也配趙爺親自來找你嗎?
”
這個時候,陶棟梁看着我開口了:“陳升,這個社會不是靠狠就可以上位的,靠的是人情世故,我們畢竟跟了趙爺這麼多年了,不是你可以比的。
”
“是啊,不是我可以比的,就是有點可惜了,可惜趙端公沒有親自過來。
”
我歎息了一聲。
就在我歎息完之後,突然從不遠處熄滅的車裡下來無數人影,全部手裡拿着家夥,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海龍。
而黃勇和黃小刀也在。
黃勇手裡拿着一把砍刀,而黃小刀和以前一樣,拿着一把狹長的匕首,眼神如同毒蛇一樣盯着于豹和陶棟梁一群人。
“龍,龍爺……”
于豹和陶棟梁看到很久不混江湖的李海龍帶着人過來,臉色瞬間變了起來,至于他身後的人看到李海龍,更是有些發怵起來。
李海龍。
隻要在濱海混的,誰不認識?
如果有。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混的不夠好,而趙端公上次之所以會進去,一方面是有王鋒的出賣,另一方面就是他和李海龍一直以來的明争暗鬥中,李海龍赢了。
那麼敗的就隻有坐牢。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以來就是這個道理。
李海龍笑呵呵的看着面前這一群人,說道:“行啊各位,都開始聚衆鬥毆了,這麼多人拿着刀幹什麼,是想砍我的女婿嗎?
”
早在一開始。
我就通過李秋紅聯系了李海龍,包括黃勇和黃小刀也是我特意送下車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殺手追到墨爾本的時候,我便已經懷疑趙端公了。
因為我去墨爾本之前,是從趙端公這裡出發的。
還有,正常人,就算和趙端公有仇,想要除掉我也就算了,但也絕對不會想着去殺趙端公的三個老婆,俗話說,禍不及家人。
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在李海龍鎮住場面之後,我上了車,一個人向禦心苑開過去,至于黃勇想要跟着我,被我拒絕了,不管怎麼說,我有今天是趙端公給的。
所以在最後,我想給趙端公一個體面。
半個小時後。
我出現在了趙端公的家門口,門沒關,我推門而入,趙端公正坐在茶桌前喝茶,身後站着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
我向他看了過去。
看到他脖頸處有一個黑色的蠍子紋身,不起眼,但讓人有一種汗毛直立的感覺。
“來了啊?
”
趙端公見我過來,神色平靜的說道:“過來坐。
”
我走過去坐了下來。
“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
”
趙端公擡頭看了我一眼,先是問了一句,接着說道:“不過這個世界本身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有人生下來家徒四壁,有人生下來就豪宅别墅,家産無數,你覺得公平嗎?
”
“這東西是命,我不好說。
”
我對着趙端公說道。
這個時候,趙端公擡起頭,瞥了我一眼,面無表情的問道:“那你覺得周詩意該死嗎?
”
“她不是故意的,是李偉用強。
”
我說道。
“不管是不是故意,她髒了是事實,事後沒有回頭,便是該死。
”
說到這裡,趙端公一副桀骜冷漠的神情:“我當時是沒在外面,不然我一刀一刀将李偉活剮了送到李海龍的面前,王鋒這狗東西唯一做對的事情,便是幫我把李偉殺了,不然哪怕他死了,我都要将她挫骨揚灰!
”
我聞言,不知道說什麼好,沉聲問道:“那李姨呢?
”
“她利用王鋒,出賣我,你說她該不該死?
”
趙端公看着我問道。
我不禁問道:“那夏姨和我呢?
我也該死嗎?
”
趙端公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接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說道:“你像我,但也不像我,你沒我心狠,以後記得,做人要心狠一點,不要輕易的相信别人,更不要輕易動感情。
”
“謝謝。
”
我聞言沉默許久說道。
而趙端公這個時候,看向身邊紋黑色蠍子紋身男人,說道:“你可以走了,我給你留的錢,夠你下半輩子揮霍了,以後不要回濱海。
”
“那他呢?
”
黑色蠍子男人看向了我,眼神一點波動沒有。
趙端公語氣平靜的說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用你來管,你可以走了。
”
“好。
”
男人聞言,轉身離開。
我則是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看了好幾秒,然後轉頭看向了趙端公,這位在濱海留下着重筆墨的枭雄。
“以後我的公司就交給你了。
”
趙端公看着身邊的一堆文件,接着站了起來:“算了,以前看的很重的東西,現在看來,不過是過眼雲煙,我這一生還是走的有點極端了。
”
……
半個小時後。
我從趙端公的别墅走了出來。
也就在我從趙端公别墅走出來的時候,我突然擡起了頭,隻見趙端公站在了三樓的陽台,下一秒,趙端公不帶一絲留戀的跳了下來。
全書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