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江何深都沒有回江公館,公司裡的閑言碎語卻越來越多。
翻譯部有兩個以前明明沒有沖突,但就是十分看時歡不順眼的同事,也故意在她面前一唱一和:“你有沒有發現,最近陸機長來公司很頻繁?
”
“是嗎?
我沒注意诶,應該還好吧?
”
“之前有段時間她一次都沒有來過,最近三天兩頭來,一來就去總裁辦。
”最後幾個字,拔高了音量,明顯是故意說給時歡聽。
另一位同事暗笑:“她跟林秘書是朋友,可能是去找林秘書的吧。
”
“你要是跟林秘書是朋友,你敢三天兩頭去總裁辦嗎?
”
“可能陸機長的膽子比較大,畢竟人家是‘倫敦唐人圈第一名媛’,還是咱們恒安最年輕的女機長,肯定不一樣。
”
時歡走了下神。
Eileen也知道她們在針對時歡,有點煩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将一包東西放在時歡面前:“Aurora,這個給你。
”
時歡回神:“……什麼?
”
“周末沒事我自己在家做了點兒牙簽牛肉,平時當零嘴吃,我不知道你吃不吃辣,不過牙簽牛肉還是要點辣度比較好吃,所以就給你下了微微辣,無論你吃不吃,都不會覺得吃不下。
”Eileen想法很周全。
時歡一笑:“謝謝你,Eileen。
”
Eileen看她心情不好,也有想讓她散散心的想法:“我這周末還打算做小魚幹,你要是沒事,可以帶你女兒過來幫我,我也有個女兒,今年七歲了,很喜歡小妹妹。
”
時歡也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她的咬咬了:“下次吧,我女兒最近不在家。
”
Eileen疑惑,但也沒多問,點點頭說好。
裝在保鮮盒裡的牙簽牛肉,紅紅油油,還撒了芝麻做點綴,看起來色香味俱全,時歡也有了食欲,便打開拿出一塊,想試試看。
然而剛湊到嘴邊,剛聞到那個味道,她就忍不住轉頭幹嘔。
Eileen立刻走到她身邊:“Aurora,你怎麼了?
”
時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突然犯惡心。
EIleen看看牛肉,再看看時歡:“你覺得這個牛肉很腥?
”
“……有一點。
”
Eileen正色起來:“Aurora,你上次說,你以為自己來月經,但其實不是,而是内分泌紊亂?
”
時歡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起這個:“是。
”
Eileen就說:“有沒有可能,你也不是内分泌紊亂。
”她大膽說出猜測,“而是懷孕。
”
“!
”
時歡整個人懵住,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
”
Eileen一條一條分析:“從你回公司上班起,我就看你經常頭暈、嗜睡、疲累,再加上有血絲但不是生理期,結合這些,你不是生過一個嗎?
沒覺得這些症狀都很熟悉嗎?
”
“……”
是。
這一個多月來,時歡都有這些症狀。
她張了張嘴,“可是我上次懷孕沒有這些情況……”
時歡懷咬咬的時歡,幾乎沒有什麼反應,要不是被推下樓早産,咬咬一定會是非常健康、乖巧、省心的孩子。
因為沒有什麼反應,所以時歡才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她一直以為,在青城和鹿城那段時間疲憊乏力,是因為遇到溫尚傑,情緒不穩定導緻的精神不好;回到禹城後身體沒有好轉,也以為隻是和江何深冷戰,心力交瘁導緻的……
Eileen搖搖頭:“每個人體質的不一樣,每次懷孕的反應也不一樣,我懷孕的時候就有這些症狀。
Aurora,你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或者到藥店買驗孕棒測一測。
”
時歡因為Eileen這些話,一直懵到了下班。
懷孕……
這兩個字簡直有一百斤重。
怎麼可能呢?
她跟江何深每次都有做措施。
時歡情感上難以置信,理智卻已經幫她将前因後果都捋了一遍——根本沒有這麼斬釘截鐵,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在青城和鹿城那段時間,她和江何深很頻繁,也是在那之後,她的身體開始出現一些細微的變化。
而且說到做措施,其實也不是每次都有做。
就比如那次,酒店裡沒有東西,可情到深處停下來又不可能,江何深就說,他最後不會在裡面……
就算沒在裡面,過程中也會有 “漏網之魚”,還是有中招的機率。
時歡手不自覺地摸着自己的腹部,現在當然還是什麼都摸不出來,但可能是心理作用,她微妙地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
“你好,需要什麼?
”營業員的聲音将時歡從迷茫中叫回來。
時歡才發現,自己下班後,邊走邊想,竟然不知不覺地走進了藥店。
她看着營業員,張了張嘴:“……驗孕棒,有嗎?
”
當然是有的,營業員很快就拿給了她。
時歡付了款,走出藥店,好巧不巧,看到了馬路對面的江何深。
江何深也剛好擡起頭,兩人的目光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對視。
時歡下意識将手裡的東西藏到身後——哪怕知道有袋子裝着,又隔這麼遠,其實他什麼都看不到,她還是做了這個反應。
江何深眼睛一眯。
時歡生怕他走過來質問她買了什麼,匆匆地轉身跑了。
夏特助也看到了時歡的反常動作,問江何深:“要我去藥店問問,少夫人剛才買了什麼嗎?
”
藥店裡又沒有江知祈賣,她能買什麼?
江何深嘴角一哂,上車走了。
……
時歡疾步走了一段路,回頭看,江何深沒有追上來,不由自主松了口氣——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敢被江何深知道。
大概是因為,他們現在的關系,太微妙了。
……
時歡沒有心情自己開車,幹脆打車回江公館,坐在出租車後座,她将驗孕棒拆出來,閱讀說明書,上面說,要早上起床測才準确。
時歡不敢在2号樓測,次日很早就起床,沒吃早餐就急匆匆出門。
“時歡,這麼早要去哪兒?
”剛好遇到早起散步的江夫人。
時歡有些不自然道:“去公司,昨天的工作沒做完。
”
江夫人真是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工作才是你的正業呢,你要是肯把這幹勁兒用在何深身上,他也不至于不回家,你可别顧此失彼。
”
時歡無心糾正她的話:“母親,我先走了。
”
江夫人突然想起一件事,揚聲喊:“中午我去公司接你,你外公今天生日,何深也要去的,到時候你也有機會跟何深好好說。
”
時歡随口說好,上了出租車,車開了一段路,她才捋清楚這層關系。
今天是江夫人的父親的生日,江夫人是女兒,江何深是外孫,而她是外孫媳婦,于情于理,都應該去慶賀。
江夫人還想借這個機會,讓她跟江何深見面,緩和緩和關系。
但這些對此時此刻的時歡來說,都是後話,都不是她眼下最在意的東西。
時歡到了公司,這會兒才八點出頭,辦公室空無一人,她放下包包後就拿着驗孕棒去了洗手間。
她怕出錯,一次買了兩根,兩根一起測,根據說明書,耐心等了五分鐘。
在這五分鐘裡,時歡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一片空白,更說不上來到底是希望出現什麼結果?
不到五分鐘,試紙便漸漸浮現出顔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