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助挂了盛曆帆的電話。
雖然他在電話裡怼了盛曆帆,但站在私人角度,他還是挺欣賞盛曆帆這個人的。
那次時歡出車禍腳受傷,也是他送時歡去醫院,還敢當面跟江何深起沖突,絲毫不怕丢工作——要知道,江何深想要給他好看,隻需要一句話,他就在業内混不下去。
現在又來為時歡出頭。
時歡的朋友不多,但都是不錯的人。
也足見,時歡的人也不錯,否則不會一出事,就有這麼多人,替她忙前忙後地找關系。
夏特助看向二樓,二樓的門從關上到現在,都沒有打開過,江何深也一直沒有出現。
他跟在江何深身邊這麼多年,這次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
南頌離開看守所,手機就響了。
拿出來看,是常加音。
她馬上接了。
那邊便傳來常加音急問的聲音:“南頌,阿稚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
南頌被太陽照得眯起眼,解鎖車門,坐上車:“知道。
”
常加音責問:“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他們還說阿稚已經簽字認罪,這是真的嗎?
”
“是。
”
“……為什麼啊?
我聽到的版本是,這個案件能打無罪辯護,隻要有好的律師,勝算不小的,她為什麼要認罪?
還有江何深呢?
他不管他老婆了嗎?
他怎麼不救阿稚?
”
這麼多的問題,南頌隻簡言意駭地回答最重要的那個:“江何深和阿稚離婚了。
”
常加音那些接二連三質問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
南頌從包裡拿出眼藥水,兩隻眼睛各滴了一滴,舒緩長時間沒有休息的疲勞和幹澀。
“我本來也以為,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女兒,江何深應該不會完全不顧情分,但現在看,男人,果然都是無情無義的。
”
“早不離晚不離,偏偏這個時候離……”常加音六神無主地胡言亂語,“那現在怎麼辦?
”
南頌吐出口氣:“這件事其實有點兒奇怪,我找了關系,但我那關系隐晦地暗示我,有人在背後施壓,要坐實阿稚的故意殺人罪,而且可能是怕夜長夢多,會一路開‘綠燈’,提前移交檢察院,提前過庭審,提前量刑進監獄。
”
要是進了監獄,再想翻案救人,就是難上加難了。
常加音呼吸一滞:“是江一坤家,還是宋家?
”
南頌搖了搖頭:“還不清楚。
”
她也叮囑,“不過加音,這件事你先别管,這也是阿稚讓我轉告你的,我先去找個人,有什麼情況再告訴你。
”
“……”
挂了電話,常加音發了很久的呆。
她在想,阿稚遭遇這些事情,是不是也是她間接造成的?
是她促成了這場婚禮,也是她給阿稚看宋薇發瘋的視頻,雖然不知道阿稚為什麼會去婚禮現場,但肯定是連鎖反應造成的,如果不是她,那現在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江何深已經不管阿稚了,她不能不管。
就算時歡和南頌都讓她别管,她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力。
南頌有南頌的關系,常加音這麼多年在娛樂圈也不是白混,她也有自己的人脈,也認識一些說得上話的大人物。
她先推了通告,然後放低姿态,一個一個打電話過去。
這些人平時捧着她,可當她真的有求于人,又一個個拿起腔調,常加音說盡好話,才有一個人點頭,但前提是,她要陪人家吃一頓飯。
常加音有周家的背景,入圈多年,雖然沒有公開過身份,但也走得很順利,名利場的飯局,她其實沒有參加過幾個。
經紀人不放心地問她:“想好了?
你真的要去?
這位先生的風評不太好,你去,肯定會吃虧。
”
“我有分寸。
”
不就是喝兩杯酒,為了時歡,她怎麼都得試一下。
夜裡,常加音打扮了一下,單獨去赴了那場飯局。
然而,她到底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酒桌上,她帶着笑,一杯接着一杯地陪對方喝,哄着對方開心,對方的位置也是越挪越近,對她的稱呼,從“加音”喊到“阿音”,手也從她的肩膀搭到她的腿。
常加音忍住,笑着提起:“我說的事,您還沒有給我答複呢,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要求也不多,就是能不能先取保候審,我給她擔保,我肯定不會跑,我跑了你來抓我。
”
“哎呀,這個事情,确實不太好辦,實話告訴你吧,你這個朋友,想出來,怕是難了。
”
常加音着急:“完全沒有辦法嗎?
您再想想呢?
您都說不上話嗎?
”
“這個嘛,就要看常小姐能做到什麼地步了……”對方的手又繼續胡作非為,常加音終究是在對方越來越得寸進尺的時候,無法再忍,直接将酒潑到他臉上。
“你根本就幫不了我!
人渣!
我給你臉了!
你知道我哥是誰嗎?
!
”
對方惱羞成怒,揮起巴掌要扇她,常加音及時用包擋住,然後一把推開他,奪門而出!
常加音喝得太多了,胃裡翻江倒海,沖進洗手間,吐了個幹淨,她踉跄懶殘走到洗手盆前,捧起冷水潑了自己一把,水珠沿着她的下巴一滴一滴落下。
常加音雙手撐着洗手盆,腦子嗡嗡響,她哥……
她本來,不想找她哥哥的,她不想她哥哥和時歡有任何關系,這是她最後一點私心,可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她不能,就這麼看着時歡坐牢。
常加音閉了一下眼睛,拿出手機,播出号碼。
隻響了幾聲,那邊就接了。
常加音啞聲喊:“……哥。
”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小姐,是我。
”
常加音一愣:“商秘書?
我哥哥在嗎?
”
商秘書輕聲:“在的,周總在車上休息,所以是我接電話。
我們在去禹城的路上。
”
“……是為了,阿稚的事嗎?
”
“是的。
”
“……”
常加音擡起頭,鏡子倒映出了她那張花了妝的臉,像個小醜。
她牽動嘴角:“好,我沒什麼事了,先挂了。
”
放下手機,常加音靠上牆。
原來,不用她說,他就已經來了。
她今晚做這些,都是多餘。
呵。
——周自珩,這麼多年了,在你心裡,還是她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