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歡被江夫人的話氣到,呼吸微促,胸膛起伏。
江何深看着她,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在激蕩,像昨晚在車上一樣,他眯了眯眼,暫時沒有說話,隻看着她。
時歡咬牙:“當初我們的協議裡沒有這一條!
”
“是沒有,但協議裡也沒有說孩子要歸你,”江夫人雙手抱胸,“你不服可以提起訴訟,我們走法律程序,看法院會将孩子判給誰?
”
時歡沉聲:“法院當然會把孩子判給我——《婚姻法》第二十九、三十條,兩周歲以下的孩子,一般随母方生活。
婚約到期那天,咬咬還沒滿兩周歲,我走,就一定會帶上她。
”
江夫人一愣,沒想到她連法律空子都敢鑽!
她本來看在咬咬的面子上,對她沒有一開始那麼厭惡了,現在她的話,又讓她想起來,時歡還是那個心機深沉的時歡!
江夫人拍桌而起:“那你就試試看,你能不能從我們江家帶走孩子!
這禹城可是我們江家的地方!
”
“那母親也試試,能不能從我的手裡,搶走我的孩子。
”時歡神色冷靜,眼底卻顯露出張牙舞爪的尖銳,像不顧一切,也要保護自己幼崽的母狼。
江何深從沒見過她這麼鋒芒畢露的一面,卻莫名覺得,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
時歡微擡起下巴,一字一字說,“我一無所有,光腳不怕穿鞋,母親最好還是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什麼事。
”
“時歡。
”江何深警告,“住口。
”
“難道二少爺也要跟我搶咬咬嗎?
”時歡看向他,“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咬咬,不認她是你的女兒嗎?
”
江何深:“我喜不喜歡,都改變不了她姓江的事實。
”
也就是說,他喜不喜歡,咬咬都是江家的!
“至于《婚姻法》,”江何深溫淡地看着她,“你既然懂法,應該知道,孩子撫養權的歸屬,除了‘兩周歲以下一般歸母方’外,還會衡量父母雙方的經濟情況和家庭環境。
”
“你一無所長一事無成肄業在家,能給孩子什麼物質保證?
”
時歡:“……”
有人要搶她的孩子。
時歡直白地感受到一種,橫沖直撞又無處宣洩的憤怒!
她咬牙對上江何深的眼睛,那雙熟悉又陌生,溫柔又涼薄的眼睛,她喉嚨生出一種難以下咽的窒息。
江何深當然看得出她很生氣。
所以他很想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就在他以為她會裝不下去,鬧起來的時候,時歡忽然松開了緊咬着的牙關。
原本她的眉眼都露出了桀骜,蓄勢待發着,現在又化作一潭柔軟無害的水。
時歡看向江夫人,道:“三年婚約還有兩年,現在說這個太早了,母親擔心咬咬的心情我理解,以後我會更仔細地照顧好她的。
”
張牙舞爪的時歡好像隻是昙花一現的錯覺,溫順乖巧的時歡又回來了,她示弱服軟,樣子恭順,就是江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勉勉強強道:“嗯,你明白就好,好好在家帶孩子,不是必須你出現的地方就不要出去。
”
說完她就不跟時歡浪費時間,上樓去看咬咬。
江何深看着她像戴着假面具的臉:“時歡,裝模作樣,累不累?
”
時歡平靜道:“自然沒有二少爺仗勢欺人累。
”
江何深:“我憑什麼護着你?
”
這句話,他幾個月前也說過,現在舊話重溫,就好像一切都被打回原樣,她這幾個月的努力,都是白費功夫。
時歡看着他,眼睫顫動,好似流轉過什麼情緒,低低道:“如果我說将來有一天,二少爺會不顧一切地護着我,那時候二少爺要怎麼為今天,和今天之前做的那些過分的事,向我道歉?
”
笑話。
江何深一時間竟然分不出,“不顧一切”和“向她道歉”,這兩個詞哪個更荒誕?
好像不相上下,一樣的天方夜譚,思之令人發笑。
但時歡的眼睛一眨不眨,竟然是認真的在等他給出回答。
好,那他就給她答案。
江何深起身,傭人捧來西裝外套,伺候他穿上,他穿上後走到時歡面前,嘴角挑起一個漂亮卻嘲弄的弧度:“三跪九叩。
”
時歡嘴唇一抿。
“在此之前,你先燒香拜佛,求着我有這一天。
”江何深扣上紐扣,轉身就走,一如既往,倨傲涼薄,好一個高高在上的二少爺。
時歡在他背後說:“我記住了。
”
江何深腳步停都沒停。
時歡籲出口氣,捶捶額頭,想着自己剛才确實不應該直接跟江夫人對上。
兩年很長,她有辦法讓江何深喜歡上她,将三年婚期變成永久,那就不存在咬咬歸誰的問題。
隻是孩子真是她的敏感點,她真的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
否則她一定會瘋。
江夫人直到咬咬困了睡了才離開2号樓,時歡收拾了心情,上線處理恒安的工作,又給南頌發去信息——原本她們昨晚約了下午要見面,但江夫人已經不讓她出門,隻能下次再找機會。
……不讓她出門,她周四還要為恒安的新機首飛做翻譯。
時歡想着辦法,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敲着鍵盤翻譯文件。
冬日的暖陽從窗外傾灑而入,她專注着電腦,眉眼溫柔。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臨近中午,榮媽來問她想吃什麼?
時歡敲下最後一個單詞,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頸,也想到了出門的借口。
“做點清淡的,”時歡道,“咬咬過幾天要打第三針脊灰疫苗,飲食上也注意一點。
”
“好的。
”榮媽下去吩咐。
咬咬之前兩針脊灰疫苗都是醫生來家裡打,時歡有那位醫生的聯系方式,直接打電話過去。
“蔡醫生,你好,我是時歡。
”
“二少夫人,您好,我正想給您打電話,小小姐應該準備第三針脊灰疫苗注射了。
”
“我打電話也是想跟你說這件事,我算了時間是周三,但周三不太方便,我想改成周四。
”
“當然可以,沒問題的。
”
“那好,我周四帶着咬咬到你的私人診所。
”
蔡醫生一愣:“您要帶着小姐姐過來?
會不會太麻煩了?
我去就行。
”
“不麻煩,咬咬現在越來越喜歡新鮮事物,就當是帶她出去玩玩。
”
她都這麼說了,蔡醫生自然不會有别的意見,兩人就約好周四見。
咬咬也醒了,時歡将她抱起來,小家夥頑皮地伸手抓媽媽的長發。
三個多月的寶寶,開始減少睡眠,咬咬一般上午睡了,下午就不用睡了,午後時歡就将她放在鋪着厚實又柔軟的地毯上,用手搖鈴玩具逗她玩兒,她四肢動來動去,咯咯笑。
這一幕正好被進來的夏特助看到,他拿着手機,忍不住拍下照片。
然後清了清嗓子,喊:“二少夫人。
”
時歡擡頭:“夏特助,你怎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