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的手機響了一下,拿出來看,是去查醫院監控的人發回來的信息。
他将屏幕轉給時歡:“你說的是這個人麼?
”
時歡仔細辨别,男人戴着黑口罩、棒球帽,外加一件皮夾克,看起來很低調很不顯眼,她點頭:“對,是他。
但應該沒有拍到正臉吧?
這樣也沒辦法找出他是誰?
”
江何深:“認個身形。
”
時歡便多看了兩眼記住。
老闆幾個爐竈同時開火,四份砂鍋粥同時做好,時歡先将打包的那兩份,拿到車上給夏特助和司機。
司機受寵若驚,連聲道謝。
時歡說了不用,返回小店。
司機不由得感慨:“二少夫人真好,真是平易近人。
”
夏特助想起他在小漁村臨走前,老大爺無意中透露的,關于時歡的一件事,心情略微沉了沉……
時歡回到小店,坐在江何深對面。
他們最後都要了海鮮砂鍋粥,海鮮鮮味撲鼻,熱氣騰騰,江何深的眉眼在霧氣後,有些模糊不清。
時歡吃着粥,想着事——想棒球帽男是誰?
想林斌還隐瞞什麼?
還想他們背後的人?
自然而然的,也想到1258航班,她偷偷看了江何深一眼,試着問:“二少爺,宋清明找到了嗎?
”
本以為會是否定的答案,不曾想,江何深竟回答:“人在M國,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拿到了綠卡,想把他帶回國,還要費點功夫。
”
找到?
!
時歡直起腰,當下就說:“那就不要帶回國,直接在M國把他抓住,找個地下室關起來,就地審問!
”
江何深眉梢輕揚:“看不出來,你這麼無法無天。
”
“……”時歡頓了頓,縮回身,“我隻是覺得,宋清明做賊心虛,即使我們這樣做了,他肯定不敢報案或者别的什麼,我們也能快點知道線索。
”
江何深似笑非笑:“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
時歡低聲:“一轉眼就要五月份了,再一轉眼就又要正月初三了,有些真相,也應該水落石出了。
”
江何深吃着粥,他采沒采納時歡的建議,時歡不知道,他隻是說:“不是說餓了?
話那麼多,還不吃?
”
時歡不覺得江何深有多遵紀守法,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太多1258航班的事。
果然,她想要線索,還得靠自己。
……
抵達馬場是下午三點半,日頭偏斜,時歡下了車,将手放在頭頂遮住太陽,眯起眼睛,眺望着遠方。
馬場非常遼闊,一片草原欣欣向榮,一排建築環繞矗立,馴馬師帶着馬群散步,風吹草低,環境優美。
服務生開着觀光車接他們到酒店,酒店是寶格麗品牌,房間很大,兩室兩廳,隻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休息,服務生就又來對江何深說,幾位老總在會客廳喝茶聊天,說請江總到了之後,也過去坐坐。
江何深便将身上的休閑裝換下來,重新換了一套深藍色的西裝,又恢複以往精英人士的模樣。
他臨出門前,看了時歡一眼。
時歡領悟到這個警告的眼神,伸了下懶腰,靠着門闆說:“我不會亂跑的,二少爺放心吧,我洗個澡,睡一覺,這幾天想事情想得晚上都不怎麼睡得着,已經很困了,我等你回來。
”
江何深不想問她想什麼事——問了多半又是花言巧語——直接跟服務生去了。
時歡關上房門,拉上窗簾,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給榮媽打電話,和咬咬視頻。
小孩子真的一天一個樣兒,才小半個月不見,咬咬就又長大了,臉蛋圓圓的,皮膚白白的,眼睛黑黑的,粉雕玉琢晶瑩剔透,誰看了都會被她萌化。
時歡點了點手機,歎了口氣,她真的好想她呀……等馬球會結束,他們應該就能回家了吧?
逗了小家夥小半個小時,咬咬也要午睡了,時歡才挂了電話。
時歡放下手機,趴在枕頭上,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
而這邊,跟着江何深前往會客廳的夏特助,終于找到機會開口。
“二少爺,我和老大爺的對話,您應該都從手機裡聽到了吧?
”
江何深看了他一眼:“嗯。
”
“其實還有一件事,是在挂了電話後,我無意間從老大爺口中得知的,似乎也有點兒問題。
”
要不是從在碼頭開始,時歡一直在場,夏特助不方便開口,否則早就第一時間彙報給他了,“您是想現在聽,還是等跟幾位老總見完面後再聽?
”
夏特助做事一向有分寸,如果不是很重要的情況,他不會在這個關頭開口。
江何深停下腳步:“你說。
”
夏特助便從頭說——
他從村民老五手中拿到那台舊手機,也将老大爺送回家,本來準備走了,不成想,老大爺突然感慨。
“我記得,阿妩母女,是零八年搬走的,到現在也有十幾年了吧?
也不知道她們娘兒倆現在怎麼樣?
”
夏特助起初沒有多想,走了兩步,腦子突然閃過一道光,猛地轉回身:“她們不是一零年搬走的嗎?
”
時歡今年26歲,現在是2022年。
由此倒推,時歡14歲跟着她母親離開小漁村,到鎮子上生活的時間,就是2010年,怎麼會是2008年?
老大爺連連擺手:“什麼一零年啊?
是零八年,我記得特别清楚,那年有奧運會,時歡本來跟我家孩子在一起看電視直播,阿妩突然過來,把時歡帶走了,時歡還喊我家小孩回頭告訴她誰拿了跳水冠軍?
誰知那天之後,她們母女都從村子裡消失了,搞得我家小孩對這件事也念念不忘,一直說想再見到時歡,告訴她冠軍是誰——就是零八年!
”
“……”
夏特助突然間整個信息系統都混亂了,“不是說,是因為她爸爸出海捕魚出事,她們母女會去鎮子生活?
”
老大爺:“對啊,她男人就是零八年出海捕魚的時候死了的。
”
“……”
夏特助繼而又想起另一個點兒:“你剛才說,那個會拉大提琴的小夥子,比溫家還要早兩年去村裡打聽時家?
”
老大爺點頭:“沒錯沒錯,小夥子是零八年來的,溫家是一零年來的。
”
“……”
也就是說,時歡實際上是12歲離開村子,但14歲才回到溫家,中間缺失的兩年,很可能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夏特助越調查越震驚那個男人和時歡的羁絆,這樣的深刻,這樣的糾纏,她怎麼可能輕易忘記,怎麼可能“移情别戀”,那麼她處心積慮來到二少爺身邊想幹什麼?
她一定是有目的!
江何深走到走廊下。
下午四點的日頭已經偏黃黯淡,不似正午那麼金光閃爍,餘晖将天際的雲朵染成深郁的顔色,乍一看起來,風雲莫測。
夏特助問:“二少爺,接下來我們要往哪個方向查?
”
江何深隻是轉了轉扳指,沒有說話。
夏特助不禁又問:“要繼續調查二少夫人的身份嗎?
”
“她的身份不是已經很清楚了?
她就是溫家人。
”江何深邁開步伐,繼續朝着會客廳走去,“讓畢吉做好扳指帶來。
”
……什麼?
夏特助愣怔,不是正在說二少夫人的事嗎?
怎麼突然提起畢吉?
提起扳指?
因為江何深要走捷徑:“畢吉三教九流的朋友衆多,想打聽溫家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問他,可能比我們自己查要快。
”
夏特助這才明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