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也看了出去，周自珩的車倒退離開小區——說了不用他送，他還是送她到家門口才走。
時歡真的覺得，欠周自珩的，要還不清了。
她歎了口氣，解開安全帶下車。
林斌打量這棟複式樓：“這就是你說的，你跟周自珩租的房子？
一個月多少錢？
”
時歡：“五千。
”
“五千？
”林斌笑出聲，“這點錢，租一個星期還差不多，這裡可是蘇河灣，鹿城房價最貴的小區之一。
”
時歡抽了抽嘴角。
她知道三千肯定少了，給租金就是給個态度，卻沒想到原價這麼貴：“所以，我一個月應該給他兩萬？
我的存款豈不是租不了幾個月？
”
江何深離婚的時候給了她一筆錢，那筆錢時歡沒有動，也不太想動，總覺得……
那是買斷她和江何深的關系的錢。
所以時歡現在的收入，就是溫鹿那份CFO的工資，但那份工資她大部分都開給了秋恩陽，自己隻有很少的一點。
林斌毫不客氣地嘲笑：“窮鬼。
”
“……”時歡反駁不了。
林斌看了一眼，又低頭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什麼，又擡起頭：“你覺得這個房子的外表，像不像一個鳥籠？
”
時歡也擡起頭，她原來都沒有注意到，經他一說才發現：“是像。
”
或者說，這就是一個鳥籠造型的房子。
時歡轉頭去看周邊其他房子，其他房子也有造型，有的像城堡，有的像複古洋樓，她心下那點兒微妙也就煙消雲散了。
這應該就是這個小區的特色之一吧，每套房子都有一個主題。
進了房子，時歡上二樓，林斌在一樓。
時歡到了杯溫水，拆了在美團買的藥，吃了之後便去洗漱，然後躺上床入睡。
她太累了，沒多久便陷入沉沉的睡夢。
……
溫尚傑的屍體是在他死後一周被發現的。
就在他的老家，屍體的腐臭味讓鄰居不堪其擾，報了警，派出所的民警來了一看，溫尚傑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馬上就向上級求助，溫理帶隊抵達現場。
從現場看，溫尚傑像是上吊自殺，然後繩子斷了摔在地上，屍體開始腐化，引來了一些動物，動物啃食了他的屍體，所以才會是這副開膛破肚的樣子。
溫理戴着防毒面具，但還是能聞到屍體散發出的濃烈的腐臭味，他眉頭死皺，用戴手套的手，拿起溫尚傑發青發黑的手看了看。
“這是被什麼咬的？
”
法醫說：“應該是犬科，具體是狗還是狼，得運回局裡進一步屍檢才能知道。
”
一個去走訪的警察說：“周圍鄰居反映村裡野狗很多，有兩三條特别兇，非但不怕人，還會主動攻擊人，有村民家裡養雞鴨，還被它們活生生咬死吃掉過，它們就經常躲在這些長期沒人住的院子。
”
溫理：“這麼兇，怎麼不報城管隊處理？
”
警察：“說是來過，但沒抓到，因為沒發生過傷人事件，所以城管抓了兩次沒抓到就算了。
”
溫理還是覺得很怪異：“他是自殺，還是被人勒死後吊上去？
”
法醫掰開溫尚傑的頸部：“勒痕向上，基本符合自殺，但他的皮膚嚴重腐壞，還被野狗咬了，看不太出來，隻能看解刨結果能不能多提供點信息。
”
一個實習警說：“我覺得他會自殺也正常，我要是他，這麼社死，我也去死，聽說他還特别要面子，自尊心很強，多半是受不了自殺。
”
另一個警察随口道：“不止社死，他犯的那些事兒，都夠他把牢底坐穿了，還不如死了痛快。
”
溫理受不了那味道，走出門，摘掉防毒面具，在院子裡換換氣，說：“别急着下定論，等法醫的屍檢結果。
通知溫家人認屍，對了，是誰給溫尚傑辦的取保候審？
”
一個警察回他的話：“是溫沁，已經聯系過，溫沁說溫尚傑沒有回過家，她以為他是心情不好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就沒有找他。
”
“調取溫尚傑從警局出來後的所有監控錄像。
”
衆人都明白，分工合作。
溫理深吸了口氣，然後重新戴上面具，想回案發現場再看看。
轉身時，眼角餘光無意間瞥見地上的某一點，他頓了頓，重新摘掉防毒面具，走過去，蹲下身，盯着那個被碾進地裡的——煙頭。
他喊了一聲：“小傑，給我一個證物袋和一個鑷子！
”
“好嘞！
”小傑把東西拿來，溫理小心翼翼地夾起那個煙頭，仔細看了一陣，之後放進證物袋，“拿回去化驗DNA。
”
……
溫家得到溫尚傑自殺的消息的時候，時歡和周自珩已經前往遂城，參加航空圈半年一次的圓桌會議。
遂城在北邊，鹿城和禹城還隻是初冬時，遂城的氣溫已經接近零度，而且這次圓桌會議還定在一個滑雪景區裡。
不知道是地理原因，還是人工制造，景區的滑雪場積雪非常厚，一眼望去，延綿不絕，時歡站在玻璃窗邊，看着外面的滑雪場，已經有會滑雪的人在暢玩，跌宕起伏，非常刺激。
不過白色看久了，眼睛有點兒疼，時歡就回到圓桌邊坐下。
大圓桌前已經圍坐滿了人，都是航空圈的，第一天人沒到齊，所以沒有聊正事，都是在喝茶吃點心，閑聊一些趣事。
時歡沒有參與話題，隻坐在那裡。
她代表溫鹿，而溫鹿最近出了什麼事在場諸位都是心知肚明，對她既好奇又戒備，但是初次見面，不知道底細，就都沒有擅自跟她搭話。
周自珩出去接電話了，秋恩陽在她身邊，後來大家聊着聊着，開始說到一些正事，秋恩陽就代表溫鹿加入話題。
時歡捧着熱茶暖手，目光掃過桌上的所有人。
江何深跟他說過，這個圓桌會議很重要，受邀都會參加，恒安不可能不在邀請行列，那麼恒安會派誰來參加呢？
不過，直到這一天結束，大家聚在一起吃完第一頓飯，然後各自回房休息，時歡都沒有看到任何恒安的人露面。
是不來了？
還是明天才來？
時歡獨自走在走廊下，忽然感覺到什麼，擡起頭。
就看到，一棟被梨樹藏住的小樓二樓天台，站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