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确實閉着眼,但宇文戟卻依然沒有放松。
他知道。
這丫頭還藏着小心思……
那雙眼睛看起來是閉着的,但實際上,眯着一條細細的縫,看得一清二楚。
又好氣又好笑。
知道她一直想與他在一起,也知道她會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他。
可是如今噬心蠱為解,她明知道他無法對她做什麼,卻還要撩撥他,就是想看他惱羞成怒,卻什麼都不能對她做的樣子。
好玩是麼?
他眯了眯眼,緩緩地從浴桶裡站起身來。
水聲嘩嘩。
孟扶歌渾身一震,心裡砰砰直跳,扶着他的手都有些不穩。
她再一次咽了咽口水,然後将眼睛眯成一條縫,想要偷偷瞄一眼……
畢竟,攝政王殿下軀體,必然是極為賞心悅目的,她倒也不好奇,畢竟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其實,她就是眼饞。
有賊心沒賊膽,還不能偷看了?
然而,就在她眯起眼睛準備的瞬間。
一道白光閃過。
一塊軟布迎面而來,絲質的白色裡衣,帶着一股淡淡的馨香,直接蓋住了她整顆腦袋。
她幹脆睜開眼睛,眼前卻是黝黑一片,依稀間可以聽到宇文戟走出了浴桶,但是卻什麼也看不見。
她又惱恨又遺憾,真是可惜了。
又不是陌生人,竟然已經是夫妻了,幹嘛藏着掖着不讓看?
就在她憤憤地想要扯下頭上的衣服時。
一隻手突然在她頭上一抓,蓋在頭頂的輕薄裡衣,就這麼被他直接取了下來。
視線一下子便恢複了,孟扶歌卻呆滞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這人,目瞪口呆。
短短的一會時間,他擦幹了身體,也換上了亵褲,但是,此刻的他,卻并未穿上衣。
色澤瑩潤的肌膚,肌肉線條分明,不肥不瘦剛剛好,每一寸肌理,都給人一種結實緊緻的力量感,這絕對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
“好看麼?
看夠了麼?
”
他大概是釋然了,半點也不藏着掖着,既然她那麼想看,幹脆便讓她看個夠。
他嗓音低魅,在這安靜的夜裡,旖旎的氣氛裡,顯得格外有誘惑力。
孟扶歌隻覺得一股熱血沖上頭,她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口水,目光發直,卻甚是無恥道:“這輩子大概都是看不夠了……隻可惜了,隻能看不能吃……”
“呵……”
男人低低笑了一下,慢條斯理的将衣服穿上,在腰間松松垮垮的系上了一個活結,然後轉過身道:“那便不必再等了,明日便讓薛老過來解蠱。
”
頓了頓,他走向内閣,回過頭又接着道,“還是,夫人現在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
孟扶歌對上他的目光,心裡不免一陣發虛,連忙讪讪道:“沒沒沒,我沒有那麼迫不及待,咳咳,我就是說個玩笑話,故意逗你的。
”
說完,她便開始左顧右盼。
“對了!
”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什麼都沒吃,便轉移話題道,“我先出去吃點東西,你等我一會,我吃完再來找你啊……”
說完,也不等他說話,便直接轉身,疾步往外走去。
宇文戟看着她離開,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
“咳咳咳……”
下一瞬,屋内便傳出了一陣壓抑的,隐忍而沉悶的咳嗽聲。
白色的帕子,染出一片刺目的紅。
他在這裡,終究是凡人之軀,一般的藥材,根本無法完全治愈他的身體。
難道,真的隻有回去才能……
“叩叩……”
窗戶被人輕輕敲了一下,鬼靥悄無聲息的鑽了進來。
“君上,今日……”
鬼靥照常開始彙報今日京都城發生的消息,同時,也彙報了孟扶歌去清月閣的事情……
宇文戟默默地聽着,面色卻是越來越陰沉。
“薛老怎麼說?
讓他過來一趟吧。
”
臨了,宇文戟隻說了這麼一句。
他沒有問孟扶歌去清月閣做什麼,也沒有問她,為何要讓薛楊過去。
他隻想堅持更久,至少,再給他半年的時間,安頓好這個國家,安頓好她……
薛老是他唯一的機會。
鬼靥點了點頭,沒有廢話,直接轉身又從窗戶出去了。
過了一會,他便帶着薛老回來了。
“尊主醒了?
”
薛老看了宇文戟一眼,便立刻反應了過來,他的洞察力,顯然不容小觑。
同樣,他可以區分宇文戟的變化,甚至他更清楚一些。
點了點頭,宇文戟沉聲問:“孤還有多久時間?
”
薛老面無表情,眼神凝重道:“本以為她找不到老奴需要的藥材,沒想到她在人的幫助下一樣不少的拿了回來,這麼看來,待蠱毒解除後,應該還有數月乃至半年的時間,但是在半年之後,君上就必須要回去一趟了。
”
“孤知道了,你去吧。
”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宇文戟面色卻依然十分凝重。
現在蠱毒不是什麼難事,隻能說是一個不太好的隐患,因而他不能與她做夫妻之事。
可就算蠱毒解了,又能如何呢?
因為反噬而造成的損傷,隻給他半年的時間,他終究是要回去,到時候,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那麼想要孩子,可若是有了孩子,他可是能順利看到孩子出世?
想到這些,心裡生出來的那些尖銳的疼痛,便比身體上所受的疼隻多不少。
他閉上眼睛,強忍着這份疼痛,可緊握的拳頭,卻在不住地顫抖。
“吱呀——”
房門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
黑暗中那道小小的身影,正緩緩朝着他走來。
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手裡端着一盅湯。
“餓了吧?
先喝點補湯再睡。
”
孟扶歌走近他,目光清澈明亮,眼裡有笑意,也有滿滿的期待。
這湯自然不是她做的,而是她特意喊白芷給她熬的湯,她自己沒喝,隻吃了一些菜,便是留着送過來給他喝。
“好。
”
他抿了抿蒼白的唇,微微一笑,眉眼一點點舒展開來,目光柔和,就連氣質都漸漸變得溫柔起來。
這當然是獨屬于她一人的溫柔。
孟扶歌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湯。
宇文戟一口一口的往下咽,其實他并不知道這湯是什麼味道,也不覺得饑餓,隻是,看着她那樣認真而又專注的神情,他不忍打破此刻無比溫馨的氛圍。
“好喝嗎?
”
“嗯,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