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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1986年 第四十三章.氓流子

  半個多小時折騰下來,人累狗乏。

  趙軍蹲在大青狗身前,一手攬着它的腰,一手在它脖子來回地撫摸以示安撫。

  而李寶玉則從兜裡掏出個布口袋,從裡抓出一把煙面,用手搓碎了敷住黃狗背上的傷口。

  黃狗背上的傷口不大,也不深,絲毫不影響後續行動。

  但它此時似有些沮喪,趴在李寶玉腳前,下巴枕在前爪上,張着嘴伸着舌頭哈着白氣。

  再看不遠處,花小兒站在一塊大卧石上,伸頭眺望着遠方。

  “唉!”趙軍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吹了個口哨,招呼李寶玉帶着三條狗往回走。

  “哥哥,咱就這麼回去了?”李寶玉來在趙軍身旁,一臉不甘地問道。

  趙軍搖了搖頭,話不多說,隻道了聲:“走!”

  他說完,就抄提刀抄近路要往家回。

  李寶玉無奈地歎了口氣,跟着趙軍前行。

  二人三狗,歸途中雖不至于垂頭喪氣,但氣勢卻透着幾分低迷。

  “汪汪……”

  突然,三條狗齊齊叫着向前沖去。

  趙軍、李寶玉齊齊一震,連忙大聲呼喝,他們大聲地叫着自己家狗的名字。

  而對面不遠處,有人急切地叫喊着:“看狗啊!看狗啊!”

  似有兩個人,還操着山東口音。

  随着趙軍、李寶玉大喝,三條狗搖頭晃腦地回來了。

  趙軍大步向前走去,隻見兩個大漢都穿着羊皮襖,戴着狗皮帽子,各背一把大斧。

  “大臣哥、二臣哥。”趙軍看清二人面貌,急忙打了聲招呼。

  “趙軍呐。”這哥倆一開口就是山東腔,“這是打圍去啊了?”

  趙軍應道:“下雪了麼,尋思抓個豬,沒抓着。”

  “哎呀,趙軍你可留點意啊。”李大臣開口,好言相勸。

  “是。”趙軍應道:“我們這不就回去了麼。”

  趙軍說着,視線落在了這哥倆背後的大斧子上。

  這是丹東産的鏡面大闆斧,零點五厚的,斧面如砧闆般大小,平時林場拿這大斧打枝,極其鋒利。

  看這哥倆裝束,還有背的大斧,趙軍微一沉吟,問道:“二位哥哥,這是幹啥去啊?”

  “啊!”李二臣也是個藏不住話的,答道:“俺哥倆要殺黑瞎倉子去呢,你倆去不?”

  “不去!”一旁的李寶玉一反常态,在趙軍身後隐秘地扯了趙軍一下,搶先說道:“我家大黃受傷了,我得回家經管、經管它。”

  聽李寶玉如此說,李大臣、李二臣相視一眼,李大臣道:“那你們回着,俺哥倆先走。”

  “大臣哥。”

  趙軍忽然開口叫住李大臣,他說:“可留意點啊!”

  李大臣聞言一怔,這句話是剛才他給趙軍的,沒想到又被趙軍給送回來了。

  但他知道趙軍這是好意,在道謝後,兩兄弟并肩往山上走去。

  望着哥倆離去的身影,李寶玉微微搖頭,道:“這倆氓流子,還惦心殺黑瞎子倉……”

  趙軍聞言,也是微微搖頭。

  氓流子,不是流氓。

  無房為氓,無地為流。

  而氓流子在東北話裡,是指那些在那三年困難時期,闖關東過來的山東人。

  那時候全國上下都吃不飽飯,但東北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很多關裡吃不飽飯的人,聽說東北這地方“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于是就帶老攜幼的從關裡過來。

  等到了東北,這地方物産豐富,河裡有魚,山裡有獸,确實不缺他們吃的,但他們不是本地人,沒有戶口,就領不到口糧。

  當地人,就稱他們為氓流子。

  因為沒有口糧,這些氓流子大多都得靠搞副業為生。

  在山場林區,副業無外乎采山貨和打獵。

  采山貨麼,東北的山貨很多,什麼五味子、核桃、榛子、木耳、蘑菇……

  可這年頭,也不興這些啊,這些東西就算是拿下山去,也換不了幾個錢啊。

  當然了,山貨裡倒是有一味人參。可東北采參說道極多,這些從關外過來的人,哪裡會懂其中門道?

  采山貨不成,再就是打獵了。想靠打獵賺錢,倒是比采山貨容易。

  下夾子、拍子,壓紫貂、黃鼠狼、松鼠可都是賺錢的買賣。

  打紫貂,又叫夾大皮,那一張紫貂皮不大,但就在這年頭,可是值一百多塊往上。

  黃鼠狼呢,又叫黃皮子、黃葉子,它們的皮,公的毛管發亮,要比母的更貴。

  這年頭,公的黃皮子,一張能賣四十多塊,母的也得将近三十塊錢。

  而松鼠,又叫灰狗子,它們的皮又叫灰皮,比黃鼠狼的皮還值錢,一張大概在六十塊錢左右。

  可這些都是精細活,外地人想研究懂這些也實屬不易。

  而除了這三種動物的皮,再想從打獵裡賺錢,那就是殺熊取膽了。

  至于殺猞猁,打那個是賺錢,但一般人幾乎都不用考慮。

  這方圓百裡,有幾人槍法能勝過趙有财?

  就連趙有财,在蹲守了一上午後,也不過隻打折了猞猁一尾。

  趙軍雖然一槍得中,但那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勞都是趙有财的,還得多虧趙有财把猞猁逼到那種地步。

  所以啊,氓流子們想要靠打獵發财,就隻能把目光鎖定在熊身上了。

  隻不過他們沒有錢,買不起槍,想打熊就隻能有一種特殊的方法,就是殺黑瞎子倉。

  這是一種很極端的方法,隻能在冬天下手。

  因為,隻有在冬天,黑熊才會冬眠。而熊冬眠,在東北這叫熊蹲倉子。

  熊瞎子倉,有天倉、地倉之分,天倉就是樹洞,地倉則是地洞。

  要想殺熊瞎子倉,隻能殺天倉,以兩根大粗木棍,斜着相互交叉在有黑熊居住的樹洞外。

  然後,以敲擊大樹的方式驚醒黑熊。

  冬眠熟睡後又被吵醒,黑熊的憤怒可想而知,它們會從倉子裡沖出來,把吵醒它們的人撕碎。

  可當黑熊從樹洞探頭出來時,熊頭就會被那兩根大粗木棍卡住,如此進退不得。

  此時,一人持大斧登高而上,以斧劈砍黑熊頭部,使其斃命。

  不得不說,這簡直就是玩命。玩好了還好,玩不好就容易搭上小命。

  但是,人為财死,鳥為食亡。若非萬不得已,誰願意幹這種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事啊?

  自與李家兄弟分别,趙軍在歸途中一直心神不甯。

  突然,他叫住李寶玉,把搭在肩上的麻繩丢給李寶玉,道:“兄弟,你把狗拴上牽回去吧。”

  “哥哥,你要幹啥去?”

  趙軍道:“我去幫他們殺黑瞎子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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