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男生 武俠仙俠 家族修仙:開局成為鎮族法器

玄景淵清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麟子

  天琅骘這話落進江頭首耳中,讓他沉默片刻,這大羊山的使者似乎對慈悲道頗有戒心,重新低頭去看手中的銅缽,天琅骘則趁熱打鐵:

  “頭首看着,是不是這個理?戚覽堰默許、甚至支持難道是因為我們有什麼面子嗎?一定是他自個心底有這個念想,既然如此,和誰合作不是合作,何必要單單念着我們?”

  “幾位大人都騰不出手…如今有這機會,可到了最後,真說不好哪方先能出手!隻要頭首一聲令下,我是不怕得罪人的…”

  天琅骘眯眼,低聲道:

  “至于明慧,公孫碑對他略有微詞,戚覽堰則全然不喜堇蓮,他不曾見戰局,卻兩次和我說明,【蓮花寺】不堪一用,明慧明相師兄弟不會盡力…”

  “今日明慧無能,我看…明相也藏着掖着,蓮花寺既然不肯出力,我們留什麼情?”

  這江頭首沉思良久,微微一笑,答道:

  “量力思慮得極是,這事情待我回去問一問。”

  “而明慧,且拿了他的把柄,換着法子用他,下次攻打南邊、抵禦大宋,就把他往楊銳儀車轍子底下放,楊銳儀手中有『谪炁』,由不得他不拼命!”

  “他們鬥不過,折了、傷了在了楊氏手裡,也好給堇蓮交代,如若是不戰而逃,也好拿下…以大羊山的名義,治他的罪。”

  天際的兩道金身驟然沉默,底下的明慧心頭已經沉到了底,這江頭首向來與自己善樂道不對付,豈能有好事,果然見着天空中的男子笑道:

  “明慧,你六根不淨,多有貪害之心,本應重重罰你,可看在你善樂道多行善舉,你師兄勤勉盡責、師尊德高望重,此過記在身上,命你師兄二人守備江岸…”

  他收了收笑容,淡淡地道:

  “這一次要是再犯…山上可要着重罰你。”

  對方要他上油鍋下火海,明慧倒還松一口氣,可如此輕輕放下,反叫他心中悚然:

  ‘什麼師尊德高望重…自家師尊的臭名聲誰不知道?這是謀我性命呢!’

  那五目在油鍋裡炸得砰砰作響,不斷翻滾,明慧隻磕起頭來,呼道:

  “壞了大人之事,明慧愧疚不已,隻求刑罰加身…以表誠心!”

  可兩人豈能饒他?捧了他幾句,正要輕輕松松地把他給請出去,明慧卻痛哭流涕,叫道:

  “兩位大德願意寬釋明慧,明慧卻不能自縱,如若叫明慧好好地從此處出去…明慧要自廢法體以謝恩!”

  這話叫江頭首目光冰冷,淡淡地道:

  “你不思進取,一心為了避戰,我可要押你去往大羊山,在衆釋眼皮底下把事情說明白了,且看看你有什麼話說。”

  放在平日,明慧還真能同他回去了,無論如何總比時時刻刻活在對方陰謀下要好,可思慮到江岸之事離了自己,一是師兄明相要犯錯,二來也不能在那位大人面前表忠心,終于收了哭喪,悻悻地退出去。

  才出了大殿,他的心情馬上陰沉下來,師兄明相從階前迎接,明慧神色凝重,傳音道:

  “事情有變,大羊山的人來了…是那江頭首,你我走脫不得,恐怕有性命之憂!”

  明相皺眉不語,搖頭傳音道:

  “悔不該答應那大慕法界的家夥!”

  明慧面色陰沉,答道:

  “不幹他的事……這事情不是答不答應能了結的,按照今天這局勢,哪怕我們不曾答應法常,江頭首來此,你我也照樣要過來,是南北之争的局面有變數,戚覽堰帶頭掀了這攤子,諸道對李氏的貪心已經壓不住了!”

  明慧到底在世俗中滾過幾圈,比自己這位常年修行閉關不出的師兄多了幾分經驗,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推斷,明相面色微變,看着師弟神色鄭重地道:

  “當務之急,是讓師尊知曉此事,非我回去一趟不可,他很快便下令讓我出發駐守…拖不得了!”

  ……

  栀景山。

  山間的光彩升騰,黑衣男子眉頭緊皺,看了看李周巍,問道:

  “魏王還是先把藥服了吧。”

  “不礙事。”

  李周巍搖搖頭,請他在一旁落座,身後的司馬元禮跟了一路,面上的尴尬難以言喻,也跟着停下來,行禮歎道:

  “我…愚鈍不堪,讓魏王深陷險境…實在是罪過!應當罰我!”

  司馬元禮早早就開始後悔了,如今不是青池的時代,司馬家哪還有分量?凡事不敢記恨李家,更經不起李周巍記恨!

  ‘白蟬睚眦必報,白麟雖然好些,可哪裡是好角色?今日我援救不及,他仍能脫身而出,今後南北大戰,他來個【援救不及】,我哪還有命在!’

  他根本不敢把這事情輕飄飄帶過去,而很明白地揭開來,一邊急匆匆取出【青娉玄葫】,為李周巍療傷,一邊悔道:

  “魏王可要信我!”

  他心中卻泛起酸楚來,當年李曦明閉關尋死,他坐青池主位,談笑間說起李周巍,不過窮途末路,死相畢顯,如今屈人之下,隻不過取出寶物時猶豫了一下,尚要人家高擡貴手,一口口叫的是魏王,物是人非,司馬元禮浮現出半真半假的傷感淚花,歎道:

  “你我姻親,見了魏王傷得這樣重,我羞愧極了。”

  李周巍卻不曾怪他,擺手道:

  “【淮江圖】貴重,貿然索要,是我的不是,真人不必記挂!”

  司馬元禮連連點頭,一旁的楊銳儀饒有趣味地看了一陣,心中卻琢磨起來:

  ‘這司馬真人不如司伯休遠矣…司伯休也放得下心叫他在海内混迹,嗐…隻好在天賦不錯,勝甯婉一籌。’

  眼見兩人談罷,楊銳儀便道:

  “如今西邊亂起,北趙虎視眈眈,湖上遭了這麼一劫,實在是人心動蕩,陛下那一頭…我會去問一問,一定為魏王陳畢。”

  李周巍不以為然,隻面上假意生笑,答道:

  “将軍及時馳援,湖上已是受恩,釋修不會放過庭州,隻是個開始而已。”

  楊銳儀搖頭,微微一歎,答道:

  “今日的事…不會叫戚覽堰白白傷這麼一回。”

  他撫了撫袖,道:

  “不知昭景道友在何處?魏王受傷,恐怕庭州離不開他。”

  李周巍神色自若,答道:

  “長輩閉關突破,正到了緊要關頭,不知何年何月有進展,我不好擾他,隻恐害得他前功盡棄。”

  “算算日子,也是時候了…”

  李周巍傷成這幅模樣,李曦明不可能動也不動,楊銳儀掐指一算,已經信了九成,遂道:

  “既然如此,我應派一位真人來荒野,鎮守邊境,也好叫魏王好好修養…不知…魏王有什麼人選?”

  李周巍掃了一眼一旁的司馬元禮,正色道:

  “司馬道友是好人選,可如若北方有心作祟,他也自身難保,還是要叫豫陽王來一趟。”

  聽他帶上了陳胤,司馬元禮暗暗松了口氣,點頭道:

  “豫陽王如今成就紫府中期,極不容易,實力也長進許多,很是可靠…與程真人也相熟,來往救援也方便。”

  聽到程真人三字,李周巍暗暗斂色,卻聽着楊銳儀淡淡地道:

  “不錯,如今劍門兩位真人不歡而散,淩袂閉關,也不怕你們使喚不動他。”

  司馬元禮默然無言,默默咽了咽,氣氛一時凝滞,所幸山外風雲滾動,竟然又有一真人駕神通而至,輕飄飄落下。

  這真人容貌頗美,身着淺碧道袍,長發如瀑,帶着幾分笑意,稍稍一禮,答道:

  “禀大将軍,鄰谷蘭映前來複命…”

  楊銳儀掃了她一眼,含着幾分笑意,卻見她的雲間還站了一男子,容貌雖然不算出色,可一身甲衣斑駁,風塵仆仆,似乎剛剛從戰場之中殺出來,那一雙金眸仍帶着幾分殺氣,頗具威風。

  李周巍将手中的杯放下了,眼神多了幾分波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嫡親子嗣,明面上的二公子李绛壟!

  李绛壟對着衆人,面不改色,行禮拜道:

  “見過父親!見過諸位真人!”

  這鄰谷蘭映微微一笑,同樣看向他,道:

  “這就是魏王了,果真是虎父無犬子,二公子在荒野大破釋修,與宋軍彙合,替我等截下了北方的敗軍…戰功卓着!”

  “哦?”

  楊銳儀多了幾分興趣,暗暗觀察,鄰谷蘭映贊道:

  “趙軍半渡為公子所破,方寸大亂,死傷逾萬,大批大批的趙軍不得不留在荒野,更是截獲了兩位公孫家的嫡系…有公子這一支奇兵,戰果擴大了十餘倍!”

  “我姗姗來遲,卻把他給帶過來了!”

  她的笑容頗為客氣,似乎一心好意,楊銳儀則順勢将李绛壟拉過來,問了問他年歲、婚配,笑道:

  “卻不能忘了你那弟弟,是叫…李绛夏…這一次李家能血戰不退,他大有功勞,雖然不如你突出,卻也是不能忽視的。”

  這位大将軍轉去看李周巍,歎道:

  “我還在想荒野率兵的人選,卻忘了魏王子嗣個個俊傑,正好讓他來打理此事,不如讓他跟我回去,向君上讨個封,也算是對他的獎賞了!”

  這男子說到此處,并沒有給幾人開口的機會,站起身來,面上帶笑,掃視三人,淡淡地道:

  “諸位可曾聽說…天朝之法?”

  鄰谷蘭映微微一愣,有些遲疑地搖頭,司馬元禮則尴尬地點了點頭,楊銳儀笑道:

  “天朝之法首創于魏帝,脫胎于古代的香火、督山之法,他天縱奇才,又得明陽鐘愛,将此術推上至高無上的巅峰,後來魏李破滅,亦被釋修學去,補齊了釋土修行大道的最後一環,摩诃、憐愍大行于道,也是借助此法。”

  “而我宋庭雖不行天朝之道,卻同樣得上天鐘愛,故有修武星照耀,加持百官,君上在帝都修建【紫金殿】,就是為了聚集修武之光,持玄妙之法。”

  聽了這話,司馬元禮若有所思地擡起頭來,瞳孔中綻放出幾分驚駭的光,楊銳儀則擡起頭來,正色道:

  “入【紫金殿】者,得天修、天武庇護,清醒靈念,拔擢命數、兵器、法身,對将來突破紫府大有幫助,勤加修行,持武修玄,即為【持玄】。”

  他輕輕動唇,那張平凡的面孔竟然多了幾份仙意:

  “而【持玄】者…為帝出征,可假一道天武神通。”

  此言一出,鄰谷蘭映驟然擡眉,心中已是山崩海嘯:

  ‘難怪…難怪他要提天朝,難怪他要提摩诃、憐愍!’

  魏李當年的天朝之法,就是純粹的持官即持法…無論先前是身無修為的凡人還是什麼低微小修,一但持了官位就有對應的修為,如今這【紫金殿持玄】,就是仿照魏李!

  ‘難怪宋庭内部對北方的邊境一點也不擔憂,難怪程氏入宮以後态度大變,把麾下弟子派入郡中,就算憐愍、摩诃咄咄逼人,他也同樣有應對之法,能夠守住這邊境!’

  ‘如此一來,哪一家能不對宋庭的官位趨之若鹜?哪怕幾個真人對宋庭沒有什麼好感,麾下的子弟呢?有誰不想要天武加持?有誰不想要神通加身!’

  ‘嘗過了神通,哪裡還願意做凡人!隻要入了宮的人對這官位有所求、放不下,那這人是宋庭的人還是世家的人?釜底抽薪…這才是陰司的手段!’

  楊銳儀這樣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在她心中驚起了萬丈波瀾,司馬元禮同樣一言不發,那隻手緊緊按着桌面,整座山間一片寂靜,隻有風刮過的呼呼聲。

  楊銳儀轉過頭來,笑道:

  “魏王如何看?”

  李周巍神色鎮靜,低下眉來,去看自己的兒子。

  李绛壟一貫是極順從的,他身上有陳氏的血,容貌不太出色,不如李绛夏那般像他,卻乖巧得多,安插的親信也少,這些年在洲中治家,家中的大小事都過他手,從不偏頗。

  可這一向乖巧的孩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也不曾擡頭,那雙金色的眸子盯着地面,隻留給他一個側臉。

  那一瞬間,這張側臉長眉舒緩,有了幾分熟悉的味道,讓李周巍眼神凝滞,微微動唇。

  興許是傷勢在身,實在疼痛,魏王終究沒有開口,吐了口氣,這才笑道:

  “二公子,還不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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