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後。
東海之上。
一葉木舟破開粼粼波光,在暮色中蕩出細碎的清響。
船篷被海風掀起一角,露出立在船頭的單薄身影——那人披着白色的道袍,發間還沾着未幹的海霧,正是稻草人蘇文。
“說起來……”
“這次我離開古蒼福地,并沒在東海見到那頭聖獸,本還想警告它今後不要再追殺我,倒是可惜了。”
看了眼碧藍的大海之下,并無那雷雲鲸的身影,蘇文不由歎息搖頭。
而就在這時。
嗡嗡——
迎面突然掀起一陣兒冰冷的海風,甚至在這海風中,還摻雜着幾分血腥味。
“鮮血的氣息?”
“難道又有東海血靈在附近作祟?”
正當蘇文思考,自己要不要順着鮮血之力的源頭去一探究竟時。
轟!
一聲悶雷自深海中滾出,震得海平面掀起百丈高的海嘯。
隻見前方海域上空,一方墨色雷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遮天蔽日的穹頂。
雲層深處。
紫色電芒如活物般遊竄,每一次炸響,都在海面犁出深不見底的溝壑,海水被高溫蒸騰成白茫茫的水霧,又在極寒中凝結成尖銳的冰晶,噼裡啪啦砸向木舟。
“哦?這還真是巧了,剛說那頭雷雲鲸怎麼不現,結果它就找上門了……”
看到熟悉的滾滾雷雲降臨東海,蘇文并沒有如往常那般落荒而逃。
畢竟今夕不同往日。
他現在可是陰陽境的大修,根本不必畏懼那東海聖獸。
不過……
就在蘇文以為,這雷雲鲸是來找自己麻煩時,結果,那墨色雷雲剛浮現不久,便再度隐去了。
而在隐去的雷雲中。
蘇文看到了一尊比山嶽還龐大的更古巨獸,正是雷雲鲸。
但除了雷雲鲸。
那雷雲中,竟還有一片金色的花海。
花海之上,一隻長相如老虎般的怪物,正在倉皇而逃。
可無論它逃去哪裡。
東海雷雲鲸都會緊追不舍,令萬古雷雲淹沒那片金色火海。
“原來這雷雲鲸在追殺别的生靈。難怪他對我沒興趣。”
目睹雷雲中的一幕畫面後,蘇文啞然一笑。
當然也是因為此刻蘇文的命格和弗吉爾融合。導緻那雷雲鲸無法順着因果鎖定蘇文。
若不然。
雷雲鲸會追殺誰,都還難說呢。
“道友救我!”
就在蘇文窺視到雷雲中的一幕畫面後。那被追殺的生靈也發現了蘇文的目光,于是它連忙傳音求救道。
但可惜。
面對那虎形怪物的求助,蘇文完全視若無睹。
“……”
見蘇文遲遲不出手相救,那虎形怪物又傳音說道,“道友……我乃九天上界的太冥願靈,隻要你願意救我,我可以完成你三個願望。”
“你既然有這麼大的本事,你又何必求我相助,你直接許願脫離雷雲鲸的追殺不就好了?”聽到那虎形怪物此言,蘇文不由嗤笑一聲,顯然是沒有相信對方。
“道友,我口中的願望是虛無的,沒辦法救我。你可以理解成,我能回答你三個問題,每一個問題答案,對應着一個願望……”
那自稱太冥願靈的生靈連忙解釋道。
“回答問題?”蘇文翻了翻白眼,“我沒有問題要問你,所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不,道友,你有問題的,我可以回答你任何問題,你心中所有的疑惑和不解,我都可以回答。隻要你救我,我們之間,便可以達成太冥契約,到時候,我便會回答你三個問題。”
太冥願靈生怕蘇文小看自己,于是他連忙道,“為表誠意,我現在就可以回答道友一個問題。”
“是麼?那你告訴我,港島的六魂星月石在什麼地方?”
蘇文問了個十分刁難的問題。
須知,港島的六魂星月石,此刻已經被他煉化了,早就不存在了,這太冥願靈不可能回答上來的。
哪曾想……
蘇文話音剛落,被雷雲鲸追殺的太冥願靈便脫口而出道,“港島的六魂星月石,就在道友身上,不,确切的說,此物已經被道友煉化了,而且,那六魂星月石牽扯的因果,也被道友給轉移了。”
“這?”
聽到太冥願靈此言,稻草人蘇文猛然一愣。
無論是港島六魂星月石的下落也好,還是轉移‘殺嫦天道’因果的秘辛也罷。
除了蘇文本人之外。
其他人,絕無可能知道。但這太冥願靈卻能一口道出?
難不成……
這被追殺的虎形生靈,真能回答任何問題?
一念至此。
蘇文不再猶豫,他直接對太冥願靈道,“我馬上來救你。”
說完,嗡,稻草人蘇文的身影在一葉木舟上驟然虛化,如輕煙般消散于粼粼波光之中。
再出現。
他來到了黑色陰森的萬丈雷雲下。
雷雲之中,雷澤湧動,毀滅氣息四溢,每一道電弧都仿佛蘊含着滅世的力量,噼裡啪啦的聲響震耳欲聾,仿佛是天地間最威嚴的警示。
“嗯?”正追殺太冥願靈的雷雲鲸看到蘇文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它明顯一愣,還以為這是太冥願靈引來的幻影。
可當雷雲鲸用雷澤試探蘇文,發現對方真是那個殺了自己兒子的人族宵小後,它目光瞬間充血,然後口中發出一道比雷鳴還要震耳欲聾的滔天咆哮,“小賊!!!你還敢來東海?”
“你給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