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重生78,開局被女知青退婚

第1422章我與安家、慕家不共戴天

  “爹,我扶您!”

  瞧見父親跌跌撞撞的往正房奔去,沈玉徽趕緊上前将他扶住。

  屋裡的這通電話,顯然就是老父親一直等着的存在。

  也是他們沈家人等到現在都不肯睡去的最終報信電話。

  他不曉得那裡面會透露出什麼消息。

  但早知道,總比晚知道的要好!

  總歸不會被動了。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依舊在持續,沈玉川也已經貼到了身側,幫着大哥将父親給扶到太師椅旁邊。

  電話就在這小小的圓茶幾上放着,此刻激烈的聲音還在持續,仿佛電話那頭的人,比屋裡的沈家人還要急迫。

  幾乎是一瞬間的時間,這正房偌大的空間,便填滿了沈家人。

  沈萬山坐在太師椅上,狠狠的吸了口涼氣,接着伸出顫抖的手接起了電話。

  “喂?”

  他的聲音此刻都充滿着哆嗦,一個字聽出了七八道拐着彎兒的顫音。

  “咕噜!”

  房間裡,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瞪圓了眼睛去看老爺子的表情。

  他們聽不到電話裡頭在說什麼,隻能透過分析父親的神情去判斷事情的嚴重性。

  于是這烏泱泱的屋子裡,便隻有輕微的電流聲……

  以及沈萬山緊張忐忑的吸氣聲。

  “你說什麼?!”

  忽然間,一聲爆喝混合着驚恐的聲音猝然響起來。

  沈萬山蹭的站了起來。

  “爹,怎麼了?”沈玉川下意識的出聲。

  一瞬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圍了過來。

  “噓!”沈玉徽忙打斷所有人不自覺的驚愕聲。

  “玉京——”

  忽然間,異變陡生。

  剛剛還站立着的沈萬山,在喊完這一句話之後忽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話沒說完,正房梁上的蛛網突然斷裂,細塵簌簌落在沈萬山花白的發頂。

  老人喉嚨裡"咯"的一聲,眼睛突然瞪得銅鈴大,眼白上爬滿血絲。

  噗!

  第二口鮮血緊随其後。

  沈玉徽沖上去扶時,父親已經像截枯木般直挺挺栽倒。

  王素芬懷裡的孩子突然爆發出尖厲的哭叫,玻璃彈珠從磚縫裡彈出來,叮叮咚咚跳過沈萬山抽搐的腳邊,滾進門檻縫裡不見了蹤影。

  “爹!”

  “您怎麼了?”

  “爹爹!”

  剛剛被電話鈴聲驚到,又被沈萬山的駭人景象吓壞的衆人,死一般的兩秒沉寂之後,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叫。

  正房裡忽然亂作一團。

  沈玉梅撲到窗邊,看見胡同深處有手電筒光柱亂晃,七道光柱像七把雪亮的刀,在青磚牆上劃出淩亂的裂痕。

  沈玉闵衣服上的銅紐扣硌得掌心生疼,他數着窗外的腳步聲:一、二、三……七個人。

  他這些年聽父親說過不少次,紀委也好、檢察也好,抓人從來都是七人小組,六人封鎖門窗,一人宣讀逮捕令。

  沈玉海手裡的搪瓷缸子"咣當"砸在鐵皮爐上,滾燙的熱水澆在蜂窩煤上,騰起的白霧中,沈萬山蠟黃的臉突然抽搐起來,嘴角溢出帶血絲的涎水,在"忠厚傳家"的中堂下蜿蜒成蚯蚓狀。

  “爹,爹,您沒事兒吧?快,拿茶水來!”

  “枕頭,枕頭!别動爹的腰!”

  “爹,電話裡說什麼了?”

  有人忙着遞枕頭,有人忙着去倒茶,有人去拽在茶幾上晃蕩不停的電話。

  沈玉徽緊緊掐着父親的人中,想去把他按醒。

  可沈萬山的氣色仿佛一下子、一瞬間,就被無窮的神力從他身體裡抽離,隻是一刹那的功夫,精壯的他就仿佛進入了風燭殘年,面色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

  “爹,爹,您說句話!說句話啊!”

  女兒們蹲在他四周,不停的握着他蒼老的手晃着,悲嚎聲響了一片。

  “站開些,讓爹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沈玉徽哽咽着說。

  人們半跪半坐在地上往開了挪。

  吵鬧聲中,沈萬山終于睜了睜自己的眼睛,半眯開一條縫。

  “爹!”沈玉徽喊了一聲。

  這屋裡便跟着喊了一聲。

  "六千萬……"

  然而沈萬山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嘶鳴,枯槁的手爪死死摳住八仙桌腿,指甲縫裡嵌滿木刺,一句話就将在場鬧哄哄的所有人徹底震懾住。

  “……”

  場面一下子又陷入了死寂之中。

  因為剛才父親嘴裡的幾個字清晰又确定。

  那觸目驚心的字眼,落在兒女們的耳朵裡,震的所有人神魂颠倒、肝膽俱顫!

  六千萬!

  六千萬?

  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桌上的英雄鋼筆突然滾落,在青磚地上摔成兩截,墨汁洇出來,像極了東單商場倉庫裡那些被雨水泡發的賬本。

  沈玉徽怔怔的看着父親瞳孔好像在渙散,曉得他的心氣已然被剛才的電話打垮了、澆滅了。

  “玉貴,去,去找車,快去!把車停在巷子口,玉雲,去找闆車,快,去問隔壁鄰居借!借不到就拿錢買!都快去!”

  瞧見父親這副模樣,沈玉徽拼了命的想挽救他的生命。

  胡同裡傳出沈家人陸陸續續出去的腳步聲,沈玉梅癱坐在門檻上,緊緊拽着大姐和嫂嫂們的衣角。

  她數着瓦當上凝結的夜露,一滴、兩滴……和父親嘴角淌下的血珠一樣,在青磚地上砸出細小的坑洞。

  王素芬把吓呆的侄女摟進懷裡,孩子手裡的玻璃彈珠早不知滾去了哪裡,就像這個家,不知從何時起,也開始從指縫裡沙沙地漏掉了。

  沈萬山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他抓着桌角的手猝然滑落,玉扳指從他拇指上滑落摔在青磚上,叮叮當當滾出老遠。

  他喉嚨裡發出"荷荷"的喘息聲,嘴角溢出的血沫子染紅了白胡子,在鎢絲燈下泛着詭異的粉。

  王素芬死死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卻盯着公公扭曲的臉,牙齒把嘴唇咬出血來。

  “爹!”一連串絕望的聲音又一次發出來。

  沈萬山輕輕的揮了揮手,小聲且吃力的說道:“玉徽……如果我死了……你要給玉京報仇……把安家……慕家打散……”

  “爹,我不要,爹,你不會死的……”沈玉徽搖着頭,聲音哽咽,已經快哭了。

  “兒子!”沈萬山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大兒子的衣領子,眼珠子血紅的瞪着他,“我要你答應我……”

  “……”沈玉徽搖着頭,哭聲在他喉嚨裡搖曳。

  “大哥,你就答應爹吧,大哥!”沈玉川喊道。

  “大哥!”兒女們紛紛喊起來。

  “爹,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沈玉徽沒法,隻能答應下來,“我給玉京報仇,爹,你……”

  話沒說完,胡同東頭傳來汽車急刹聲,刺耳的摩擦聲像把鋸子,生生鋸進每個人的骨髓裡。

  沈萬山的瞳孔突然放大,映着中堂上"忠厚傳家"的匾額。

  他喉嚨裡響起"咯"的一聲,整個人像被抽掉骨頭的蛇,軟塌塌癱在八仙桌旁。

  嘴角淌下的血線蜿蜒過青磚縫,正巧流到摔碎的翡翠扳指旁,碧綠的玉,猩紅的血,在昏黃的燈光下泛着妖異的光。

  王素芬突然尖叫起來,那聲音又尖又利,驚飛了檐下所有的麻雀。

  她懷裡的孩子被吓得忘了哭,大眼睛瞪得滾圓,倒映着祖父煞白的臉。

  沈玉梅癱坐在冰涼的磚地上,大衣被露水浸透,她卻像感覺不到冷,隻死死盯着父親嘴角那抹刺眼的紅,那顔色比她紡織廠染缸裡的紅紗還要豔。

  沈玉雲沖回來時,帶起的風滅了堂屋的燈。

  黑暗中,他聽見父親喉嚨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像是生鏽的風箱在最後掙紮。

  他摸出火柴劃燃,火光亮起的瞬間,正看見祖父的眼睛蒙上層灰翳,瞳孔裡的光正一絲絲散去,像被風吹散的燭火。

  "爹!"

  沈玉雲撲過去時,沈萬山的身體已經開始失去溫度了。

  他保持着跪坐的姿勢,右手還保持着摳桌腿的動作,指甲縫裡嵌滿木屑和血迹。

  桌腿上的抓痕深可見木,像被野獸撓過似的。

  沈默突然開始幹嘔,她看見爺爺的嘴角微微上揚,竟像是帶着絲詭異的笑,那抹笑混着血沫子,在火光中愈發猙獰。

  “大哥,車來了!”

  沈玉貴拼了命的奔進院子裡。

  沈玉徽咬着牙把父親抱起來,大聲喊道:“走,所有人去醫院!”

  他抱着父親踏出家門。

  在奔到院門處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照在屋脊上的月光,恰好被烏雲擋住了所有,正如此時此刻籠罩在沈家上空的陰霾。

  “我與安家、慕家不共戴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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