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國！

　　上一次聽到他的消息，還是從魏蘭嫂子那裡。

　　沒想到這才隔了多少天，林慕魚又找到家，跟自己說他的事情！

　　瞧見林慕魚臉上的忐忑，跟魏蘭那個前妻的表情是不一樣的，李向南指了指周躍進的小商店，說道：“稍等，我買兩瓶汽水！你仔細跟我說說啥事兒！下雨天太悶了！”

　　“好！”林慕魚點點頭，雙手扭捏着，想着如何跟李向南開口。

　　“躍進哥，拿兩瓶北冰洋！”

　　這邊李向南走到倒座房開設的小窗口，朝裡招呼一聲。

　　周躍進正在木架子上理貨，聽到他的聲音心頭一喜，忙從凳子上跳下來，伸手從框裡夾了兩瓶北冰洋過來，單手給起開後把他的錢往回一推，“請你喝的！”

　　“哎，這可使不得……”李向南忙推脫。

　　“喲，下班了啊？”一旁袁大爺騎自行車恰好停了下來，笑呵呵的跟李向南打起招呼，又喊道：“躍進拿包火柴！”

　　“好嘞！”周躍進朝李向南擠了個眼色，轉身找東西區了。

　　袁大爺在這，李向南反倒不好争執了，隻好說了聲謝，轉身提着兩瓶北冰洋，瞅了一眼袁大爺笑呵呵道：“大爺，您侯着！”

　　袁慶山瞅見路邊站着個熟悉的女同志，想了半天不曉得是誰，接過周躍進的火柴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人誰啊？”

　　周躍進從窗口伸出頭一瞧，回憶道：“是林家的，大姐！”

　　“噢，我是說呢，見過的，結婚的時候他們坐上桌的，原來是親戚！”袁慶山恍然，心下的好奇頓時收斂了，“走了啊！”

　　“呐！”這邊李向南把汽水遞給林慕魚，跟剃頭店的韋大爺借了個凳子讓她坐，“林衛國具體出什麼事兒了？”

　　林慕魚雙手抓着汽水并沒有喝，臉上泛着難言的忐忑，擡起那雙秀眸，斷言道：“我感覺我大哥不太對勁！”

　　凝視着那雙眼睛幾秒之後，李向南皺了皺眉頭，“為什麼這麼說？”

　　“下午，我在公安外僑管理科的同學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林衛國是不是我大哥……”

　　外僑管理科？

　　一聽這個名稱，李向南下意識的就警醒起來。

　　在1983年之前，燕京還沒有成立出入境管理處，所有的出入境手續都是在外僑管理科通過他們協辦的。

　　也就是說，林衛國想出國？

　　“他要去哪兒？”李向南嘬着瓶口的嘴立即放了下來。

　　“香江！”林慕魚斬釘截鐵的說。

　　“香江？”

　　怎麼會是那？

　　李向南心頭湧現無數疑惑。

　　林衛國為什麼要去香江？

　　又為什麼會選擇那呢？

　　全球這麼多國家可以選擇，為什麼是那裡？

　　問題又來了，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香江呢？

　　李向南凝眉轉頭看向林慕魚：“他手續辦完了？”

　　據他所知，現在通過正常的合法渠道去香江的話，隻有投親靠友才行。

　　理由無外乎幾種，夫妻團聚、照顧年老父母、繼承産業，但這些哪一樣都不适合林衛國。

　　如果論探親，他在香江更沒親友。

　　如果論工作事務，上次魏蘭來這裡告訴過他，林衛國早就從協和醫院辭職了，他的工作單位更不可能支持他去香江了。

　　所以，林衛國想去香江，他怎麼會正兒八經去管理科申請手續呢？

　　他的手續不可能批的啊！

　　“辦完了！”

　　“辦完了？”

　　聽到這話，李向南心裡頭震驚無比，他微微眯眼，疑惑道：“怎麼會呢？什麼理由？”

　　“探親！”林慕魚自己也疑心重重的說，她瞧見李向南眉頭緊鎖，便全盤托出道：

　　“我同學說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問我們是否在香江有親戚姓安……我一想到幼薇所在的安家在香江那邊是有親戚的，便實話實說了！”

　　“電話打來，隻是跟我核實一下有沒有這回事。管理科的實際上已經同意了他的申請，因為香江那邊出具的親屬證明寄過來了！可是我給幼薇打電話，她并不知道這件事情……”

　　“也就是說，”李向南一手摩挲着下巴，“有别的安家人幫助林衛國開具了去香江的證明材料，而且做的極為迅速和隐蔽，如果你同學沒有給你打電話核實，林衛國很可能悄無聲息的就會去香江了！”

　　“對！”林慕魚滿臉不安，她擡起頭望着這個一向有主意的男人，“這件事情我還不知道怎麼跟我爸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頭出差，如果聽到這個消息，肯定飯都吃不下了，林衛國申請的是單程證，也就是說他去了香江，肯定不會回來了，我爸養了他大半輩子，他卻……”

　　說到這裡，林慕魚說不下去了，低着頭看着地面，失落無比。

　　“慕魚，你先别難過！這件事情有點蹊跷！”李向南按了按她肩頭，随即開始在門口踱起步來，“他什麼時候開始申請去香江的？”

　　“半個月以前！”

　　半個月以前？

　　李向南眉頭忽的一緊。

　　半個月以前，正好是安佑鈞找自己的時候。

　　上次聽到安佑鈞提及林衛國時，說起的是那塊地，她說是她的。

　　再聽到林衛國，那就是魏蘭說，他在四處籌錢，不惜以孩子為借口找她要錢。

　　現在林慕魚透露的消息是，林衛國已經拿到了去香江的單程通行證，還有安家在其中幫忙。

　　也就是說，林衛國從半個月以前，忽然就開始謀劃去香江事宜……

　　李向南眼睛一亮，那家夥不會是跟安佑鈞他們達成了某個協議，以那塊土地為媒介，置換了某種利益？

　　比如，給林衛國一筆錢，幫着他在香江置辦資産，完成身份的轉移？

　　“我同學說，林衛國每兩天就會來科裡找他詢問進展，昨天審批下來後，沒到十五分鐘林衛國就去拿走了……”

　　林慕魚幽幽的話語傳來，李向南眉頭又是一凝，“林衛國很急，他在着急出國……”

　　“他為什麼要緊急出境？”林慕魚擡起頭，眼中已經微微泛紅，“我們林家人又沒有逼他！”

　　“不！不是林家的事情！”李向南果斷搖頭。

　　林慕魚站起來，疑惑道：“那是什麼？”

　　“是地！”李向南忽然眼睛乍亮，“是那塊地有問題！安佑鈞拿到的那塊地——有大問題！所以林衛國要抓緊時間跑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