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譏諷道，“這位公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您要輸不起可以出去，但若是存心鬧事的話，可别怪我們欲賭坊不做您的生意。”

　　穆昭淡然道，“被拆穿了就惱羞成怒？”

　　“是不想聽客人您胡攪蠻纏。”

　　“行，”穆昭看向他，“那就不多說了，如果被我逮到你們出老千，你們會怎麼做？”

　　“我們不可能出老千。”

　　“如果呢？”

　　“要是被您抓到我們出老千，我自剁雙手。”

　　穆昭笑了，“我要你的雙手做什麼？我是問我們能有什麼好處？”

　　夥計說：“你想要什麼好處？”

　　穆昭看向趙衛。

　　原本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趙衛先是移開了眼，然後說：“依你。”

　　“那......”穆昭跟那夥計說：“如果讓我抓到你出老千，你放他去二樓。”

　　趙衛又看向穆昭。

　　他想，這個趙牧是為了還他一個上二樓的機會嗎？

　　可是他本來就覺得是自己技不如人，并不介意。

　　穆昭又轉頭看趙衛，“你同意嗎？”

　　趙衛說：“同意。”

　　穆昭又問那夥計，“你同意嗎？”

　　夥計自信的說：“我又沒出老千，自然是不怕的，我同意。”

　　圍在他們這個賭桌的人越來越多。

　　穆昭想着她在現代時聽說的、看到的那些出老千的方式。

　　第一類是換骰子。

　　第二類是在骰子上藏玄機，用磁鐵來轉骰子的點數。

　　第三類是用頭發控制骰子。

　　夥計正要搖骰子的時候，穆昭說：“等一下。”

　　“怎麼了？”夥計把骰子放下。

　　“我看看你這骰子有沒有什麼問題。”

　　夥計後倚落座，“你查吧，我們的骰子是絕對沒問題的。”

　　穆昭拿過來，掂量了下重量，然後給趙衛，“你能看出來這有沒有什麼問題嗎？”

　　趙衛疑惑的看她。

　　穆昭竟然懂了他的意思，“你竟然一點都不懂骰子嗎？”

　　趙衛眼神微微躲閃，有點窘迫的說：“嗯。”

　　“好吧，”穆昭問，“你身上有磁鐵嗎？”

　　問他的時候，穆昭的餘光一直在留意那夥計。

　　她看到夥計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穆昭勾唇笑，看來他們确實有用磁鐵出千的辦法。

　　趙衛搖頭，“沒有。”

　　“我有我有”

　　穆昭聽着這聲音有點熟悉，轉頭看過去，看到是剛剛的那個四号。

　　四号沖着穆昭笑笑，“我有，給你用。”

　　“行。”

　　四号把磁鐵拿出來，在骰子上過了一下，骰子毫無反應。

　　穆昭也沒有很意外，看來這個夥計真是個出千高手，可能在她剛剛讓他等一下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骰子給換掉了。

　　穆昭把骰子放到桌上，“骰子沒問題，繼續吧。”

　　那夥計輕蔑一笑，繼續搖骰子。

　　第一把趙衛憑借他的聽力取勝。

　　接下來的幾把，都是趙衛勝，穆昭也就沒說話。

　　直到第十把的時候，趙衛把赢來的錢都放了上去。

　　穆昭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傻子。

　　察覺到穆昭的目光，他朝穆昭看去。

　　穆昭沒說話，隻是擺擺手，“随便你。”

　　第十把開，趙衛輸。

　　趙衛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穆昭無語，“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趙衛：“我以為......”

　　他看了眼那夥計。

　　穆昭又懂了，這家夥恐怕是以為那夥計不會再出千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這麼一大筆的财富，他又怎麼可能舍下呢？

　　而且他覺得他自己出千的技巧高明的很。

　　穆昭搖了搖頭。

　　趙衛的冷臉繃不住了。

　　夥計得意洋洋，“看來這位兄弟每次急功近利就會選錯啊。”

　　穆昭表情突然一變，剛剛那種唉聲歎氣全都不見，轉而笑說：“逮到你了。”

　　夥計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藥粉也該通過衣服滲透你身上了，你沒有感覺自己身上癢嗎？”

　　穆昭話音落，夥計感覺左胳膊一股鑽心的癢，他低吼一聲，捂住了左胳膊。

　　穆昭喊了聲，“趙衛。”

　　趙衛習慣性的回答了個“是”

　　穆昭忍住笑，“去拿他出千的證據啊，在左胳膊上。”

　　趙衛朝着那夥計跑去。

　　夥計眼神滴溜溜的轉着。

　　穆昭閑閑的提醒，“我勸你啊，還是不要亂動的好，不然你動到哪裡，就癢到哪裡。”

　　穆昭的語調很慢，所以她說完，夥計也已經移了位置。

　　他猛地揪住了胸口。

　　趙衛明白是怎麼回事，到了這夥計身邊的時候，就直接朝他胸口掏，果然掏出了骰子。

　　他又掏撕掉那夥計的左胳膊衣衫，幾個骰子嘩啦啦落地。

　　衆人嘩然。

　　“欲賭坊竟然也出千！”

　　“肯定是出千的啊，我之前就說，哪有賭坊不出千的。”

　　“他們出的不多，所以這麼久以來，也沒人抓到過。”

　　“不過這個醜公子是怎麼知道的啊？”

　　穆昭：“......”

　　又來了。

　　這次，是趙衛說：“他姓趙。”

　　有人附和，“是啊，他是趙公子，他可厲害了，剛剛在前院投壺可是投了個倒杆。”

　　“真的假的？這麼厲害？”

　　“我騙你幹嘛，除了這倒杆，同一把還有兩個倚杆。”

　　“竟然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趙衛回到穆昭身邊時，眼神還有些顫動，“你做了什麼？”

　　“我呀，就在我剛剛拿到的那個骰子上，放了癢癢毒粉，但凡他敢換骰子，一定會把他癢的找爹找媽，不過......”

　　穆昭奇怪的看着趙衛拿骰子的手，“你不覺得癢嗎？”

　　趙衛趕忙扔掉了骰子，胡亂的抓手，“癢。”

　　穆昭點評，“演技太浮誇，也太差勁。”

　　趙衛眼神有點無措。

　　夥計高喊，“趙爺，我錯了，求您給我解藥吧，我快癢死了。”

　　穆昭跟趙衛說：“看到了嗎？這才是真的。”

　　這可是她五哥加強版的癢癢粉，可以滲透衣服，一旦觸及皮膚，就會癢的不得了。

　　趙衛用手拿了這麼大一會兒還不癢，她一說才開始癢，那就是裝的。

　　穆昭恍然想到，前世他們清算、了解皇帝的暗衛時，了解到皇帝的很多暗衛是沒有痛感等各種感覺的。

　　這個趙衛，是皇帝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