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民醫院。
李二寶來到急診室外,一眼就看到身穿制服守在入口的陳超。
“陳哥,老楊怎麼了?”
李二寶跑了過去,眼睛通紅地問道。
他剛接到陳超打來的電話,說楊久仁突然狀況被送進了急救室,人可能不行了,讓李二寶趕緊過來看他一眼。
“自殺,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突然拿筷子插自己的喉嚨,流了一地血,剛送進去搶救,情況不太好,送來的時候人生命特征很微弱了。”
陳超看着李二寶,語氣低沉地說道。
“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自殺,上次我見他的時候,精神狀态還可以啊。”
李二寶明顯不信,他當時離開還和楊久仁有過約定,楊久仁狀态看着也可以,怎麼會一下子這麼殘暴地自殺。
陳超沒有說話,眼睛裡明顯帶着心事。
“這幾天是不是有人探過監?”李二寶問道。
陳超看了他一眼:“嗯,他女兒來過。”
就在李二寶離開第三天,楊久仁的女兒就來了。
父女十年沒有見面,見面聊了不到十分鐘就結束,回去後楊久仁的狀态還算不錯,陳超也刻意盯着他,結果今天中午,突然自殺。
“他們聊了什麼?”李二寶語氣冰冷。
楊久仁對他來說,不亞于爺爺一樣的感情。
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是因為女兒的刺激才被逼自殺,李二寶心中就生起了殺意。
“這個我們不能告訴你,也無法知道,通知你也是因為老楊留下一張紙條,說他如果死了,希望你能夠來替他安排後事。”
陳超深深地看了李二寶一眼:“我知道你和老楊的感情,但人力有限,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
他沒讓李二寶靠近急救室,讓李二寶等在外面,人出來後會告訴他結果。
李二寶獨自一人走到休息區等待,他總覺得楊久仁突然自殺,肯定有什麼原因。
他想了又想,還是把電話打給了謝尚英。
“你讓我調查楊久仁的事?”
謝尚英聞言蹙起眉頭:“楊久仁被審查時,級别不低,是省裡親自辦的,我也得找關系旁敲側擊地幫你問問,不過你不要抱希望,這事牽扯的層面很高,能不能問到什麼,我隻能說盡力而為。”
楊久仁案當年轟動一時,牽扯金額之大,涉及人員衆多,南都系統内的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謝尚英還是頭一次知道李二寶居然認識楊久仁。
雖然很驚訝,但還是答應了李二寶提出的要求。
“謝謝。”李二寶說道。
“不用客氣,等我問過了再給你回電話。”
謝尚英挂掉電話後,靠在辦公椅上有些沉思。
省裡辦案涉及留痕,任何人,任何電話打過去詢問,都會在案子上留下記錄。
她不太願意插手這件事,隻是聽李二寶在電話裡的語氣,似乎他和楊久仁的關系非常不一般。
尤其是她知道楊久仁過去有個學生,現在的位置很重要。
不知道那個人會是什麼态度。
隻是現在肯定不能聯系他。
思來想去,謝尚英拿起手機,猶豫再三,撥通了一個号碼:
“主任,我想請你幫我查下第三看守的一段監控……”
這邊,李二寶在休息區等了三個小時,終于看見了陳超的身影。
陳超和另兩名看守跟着病床走過,李二寶想起身過去詢問情況,卻被陳超一個眼神制止。
又等了大半個小時,陳超才走到門口,示意他出來。
“怎麼樣?”
在應急通道,李二寶給陳超遞了根煙,迫切問道。
“命是保住了,不過什麼時候能醒還不知道,并且接下來的住院費用很昂貴,我剛聯系了老楊的家屬,他們沒有打算過來看的意思,也不願意出錢,所以很麻煩。”
陳超抽了口煙,看了李二寶一眼。
“醫藥費的事不用擔心,我全權負責,什麼藥最好給老楊用什麼,先交十萬夠不夠?”
李二寶不假思索地開口。
他手裡能用的現金也不多,皇後酒吧現在效益不好,每天開銷都是個巨大數字。
他手裡現金除掉打算拍那套老房子的,餘下的,也是捉襟見肘。
除非皇後酒吧,能夠迅速恢複正常營業。
陳超抽了口煙,看向李二寶:“有你這句話就行,說實話,我一直搞不懂你為什麼對楊久仁這麼好,是個人都知道他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你這樣做,到底圖什麼?”
楊久仁過去醫學院副院長,又是國家頂級專家,雖然桃李滿天下,不少學生在省市各個位置上任要職。
可自從楊久仁出事後,這些人都跟避瘟神一樣避着他,生怕和他扯上半點關系。
連兒子女兒都認。
完全就是一個失去了利用價值,還被一腳蹬入深淵的廢物老頭。
他實在搞不懂李二寶為什麼對楊久仁這麼上心,對待自己的親老子,也不過如此了。
看着陳超不解的目光,李二寶皺眉:“為什麼做事一定得圖後果,我隻求自己問心無愧,至于未來怎麼樣,我根本不想考慮。”
陳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聲:“還是你啊,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行了,我現在專門負責老陳在這裡的看守,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的,等找個機會,我讓你進去看看他。”
李二寶這才連連道謝,下去給陳超買了兩條雨花台,不管陳超要不要,放下東西,就扭頭走人了。
李二寶這邊剛走沒多久,一個穿着白襯衣,西裝褲的成熟女人便走了過來。
陳超正忙着收拾病房,看見門口有人後下意識放下東西走過去。
當看見女人英氣的臉時,他臉色一變,立正敬禮:“夏……”
“好了,人怎麼樣?”
女人看了他一眼,陳超趕緊放下了手,到嘴的話也咽了回去。
“您是說楊久仁?”
陳超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剛搶救結束,目前還在昏迷中,什麼時候醒來還不知道。”
他試探性問道:“您怎麼來了?”
“我路過,正好有個朋友住院,看見你們在這,就過來看看。”
女人很簡單地找了個合理解釋。
“大概多久能醒,醫生說過嗎?”女人問道。
“不知道,能不能醒來還是一回事,應該要在這裡住很久了。”陳超實話實說。
“家屬那邊聯系沒有,什麼時候到?”女人看了病房一眼。
“聯系了,沒人願意來,連醫藥費都不願意交。”陳超歎了口氣。
“嗯,你們看守辛苦了,正好我這裡有點現金,你拿着先墊着,等回頭有人願意填補的時候,你再拿給我。”
女人說着,從挎包裡掏出一個信封。
“不用,剛才有人來過了,交了五萬塊錢的押金,而且他會承擔後續所有治療費用,不用您破費。”陳超說道。
“有人交過了?你不是說家屬不打算負責嗎,誰交的錢?”女人蹙眉。
楊久仁的情況她了解過了,情況很糟,後續費用不是一個小數目,連家屬都不願意承擔,還有人誰能墊付這筆錢。
楊久仁過去雖然風光,現在卻是人人喊打,她知道的那些人,不可能有人敢來接近他。
“嗯……就是楊久仁過去的一個号友,關系很不錯。”陳超說道。
“号友?叫什麼名字?”
“叫,李二寶。”
“李二寶?”
女人拿着信封的手一滞:“怎麼是他?”
陳超愣了一下:“您認識啊?”
“哦,我不認識,那行吧,守在這裡辛苦了,有什麼困難向局裡提,我先回去了。”女人點頭,收回信封。
“是。”陳超恭敬道。
“還有,我來過這裡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不要我脫了你這身制服,明白嗎?”女人淡淡開口。
陳超趕緊點頭:“明白!”
随後,他就看着女人轉身走遠。
“李二寶居然認識夏局,真是奇怪。”
陳超暗自思忖,不過沒有多想,他的任務就是服從命令,忘掉這件事。
夏潔離開醫院後,坐進了自己的那輛黑色邁騰,想了想後,拿起電話撥通一個号碼:
“你給我調查一下第三看押所剛服刑出獄的人,叫做李二寶的資料,天黑之前,把他的檔案全都送我到我辦公桌上。”
挂掉電話後,她微微蹙眉,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李二寶離開醫院後,就直接打車趕往雲海國際酒店。
今晚趙斌約了那些供應商談判,讨論酒水斷供的問題。
李二寶必須把這件事情解決,不然皇後酒吧,很有可能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