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疆微微擡眼，目光落在陸昊陽身後的玄武使身上。
陸昊陽剛要開口，便聽玄武使道：“屬下就不打擾少主跟萬老了。”
說着，玄武使主動退出門外。
萬裡疆揮揮手，阿勇上前，那張冷峻中帶着幾分憨厚的臉上努力擠出笑容，看着陸昊陽懷裡的朵朵。
阿勇伸開雙臂，讨好般開口，“朵朵，跟勇叔……”
“不要，才不要！”朵朵摟着陸昊陽的脖子，“勇叔叔身上臭烘烘的。”
阿勇笑容中帶着尴尬。
陸昊陽揉着朵朵毛茸茸的腦袋，輕聲細語，“朵朵，先跟勇叔叔到外面玩，大哥哥跟爺爺有幾句話說，晚上帶朵朵去吃烤肉好不好？”
朵朵眼睛一亮，“大哥哥不許騙朵朵。”
說着，朵朵伸出小拇指，“咱們拉鈎鈎，騙人是小狗！”
“好！”陸昊陽笑着跟朵朵拉鈎，“拉鈎上吊，騙人是小狗！”
朵朵這才撇着嘴，一步三回頭，極其不舍地離開小院。
萬裡疆那叫一個吃味兒，自己從小到大疼愛的孫女啊，眼裡沒有一點對自己的不舍。
“這臭小子，再過幾年該不會把我寶貝孫女給拱了吧？”萬裡疆心裡猛地跳出一個念頭。
念頭一出，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朵朵才五六歲，就算到十八歲，也還有十二三年呢，他在想什麼？！
“哼！”
收回思緒，萬裡疆沒好氣地哼了聲。
陸昊陽聳肩輕笑，“萬老，您這醋味大老遠就能聞見啊！”
“朵朵是我的親孫女，是我的心頭肉，我親她一口，她都嫌棄，結果被你小子給占了便宜。”萬裡疆醋歸醋，卻并非真生陸昊陽的氣。
“也不知道你小子哪裡來的這麼大魅力。”萬裡疆說着便笑了起來。
陸昊陽笑着回道：“那隻能說明您老孫女的眼光高。”
“行了，就别拍我馬屁了，如今不夜司少司主的加冕儀式在即，過後，京都不知道多少名門望族、達官顯貴要攀附于你，到時候說不定，我這糟老頭子還得……”
“打住！”陸昊陽讪笑着打斷萬裡疆，“您老還不了解我麼？就别打趣晚輩了。”
萬裡疆深深看了眼陸昊陽，那雙蒼老卻充滿睿智的眸子似乎想要看穿陸昊陽内心的真實想法。
“萬老。”陸昊陽猜到了萬裡疆的心思，無奈道，“晚輩還是濱海那個晚輩，您老就要把心放在肚子裡，放一百個心吧。”
萬裡疆微微颔首。
“對了，以您老的身份地位，怎麼就住在這麼個小四合院裡？我聽說萬家分兩支……”
陸昊陽想起葉清岚跟自己提過的話。
萬家兩支，萬裡疆這一支當家做主，另一支雖也有功勳在身，卻遠不如萬裡疆。
“落個清淨罷了。”萬裡疆淡淡開口，“陸小友，你是個聰明人，不如猜猜我這次讓你過來是為了何事？”
陸昊陽瞧着眼前一副老謀深算的萬裡疆，略作思忖，笑着回道：“莫非與北境有關？”
萬裡疆目光一凝，沒想到陸昊陽竟猜得如此準。
陸昊陽來之前，心裡便猜了個七七八八，萬裡疆曾坐鎮北境，手中更是握着指揮北境百萬将士的半塊虎符。
絕境之地的事情雖然未傳出去，但萬裡疆曾身為北境的最高統帥，有關于北境的任何風吹草動，想要瞞過他，根本不太可能。
而陸昊陽思來想去，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萬裡疆知道了絕境之地的事情，但知道多少，他就不太清楚了。
說完，陸昊陽靜靜等待着萬裡疆開口。
“好小子，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啊！”萬裡疆回過神兒，笑着回道。
“我就當您老是在這裡誇我了。”
“聖盟正在查絕境之地，你跟西斯已經接觸過了，所以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萬裡疆笑容中帶着幾分對陸昊陽的審視。
陸昊陽露出幾分驚訝之色，沒想到萬裡疆竟對絕境之地的事情了解的如此多了？
他跟西斯的碰面，知道的人并不多，尤其是閉門聊的關于絕境之地。
萬裡疆連這都知道了，足以看出他的手段遠非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萬裡疆瞧着陸昊陽臉上閃過的驚訝之色，“北境的情況遠比你想的複雜，我在北境數十載，要是不培養一批心腹密探，用點手段，你覺得能輕易守得住我華夏北境線？”
陸昊陽微微蹙眉，有些沒有明白萬裡疆這話的意思。
“老夫鎮守北境，守的并非隻有外域蠻夷，守得更多的是這京都之人。”萬裡疆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和殺伐，“有時候，這自己可比外人難防多了。”
陸昊陽聽明白了，内憂外患。
萬裡疆皆要兼顧。
陸昊陽啞然失笑，“您老還真是操碎了心啊，既然您老已經知道絕境之地的事情，又找晚輩過來，是有什麼打算麼？”
萬裡疆沉吟片刻，繼而點頭，“我想讓你去一趟北境！”
陸昊陽倒是沒想到萬裡疆會這麼直接，“呃，晚輩有些不太明白，這件事為何讓晚輩去做？而且，晚輩對北境和絕境之地根本就不了解啊。”
萬裡疆歎了口氣，顯得頗有些無奈，“不夜司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不是沒人去，而是沒人用！”
陸昊陽沉默不語。
萬裡疆繼續道：“絕境之地神秘莫測，絕非一般武者能夠踏足，我知道你是修行者，來自玄門，在老夫看來，絕境之地非玄門之人不可入。”
陸昊陽暗暗佩服萬裡疆，不愧是曾經叱咤風雲的北境大将軍，哪怕遠在數千裡之外，坐鎮京都，也能對北境之事了如指掌。
“除了你，老夫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何人可用。”萬裡疆語氣愈發無奈，“不過——這絕境之地中确實也有機緣。”
萬裡疆話鋒一抓，勾起了陸昊陽的興趣。
“哦？”陸昊陽眼睛一亮，“萬老，難不成您知道這絕境之地内有什麼？”
萬裡疆精光内斂的眸子裡露出幾分回憶，“其實……四十年前，我曾踏入過一次絕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