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甯折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天以後的事情了。
“王壞怎麼樣？”
甯折剛醒來，便迫不及待的詢問起王壞的情況來。
“他已經醒了。”
宋青鸢輕聲道：“不過，他這次也傷得很重，估計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那就好。”
甯折心中稍稍放下心來。
能恢複就是好事。
怕的是，連恢複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像，喬寶兒一樣。
想着喬寶兒，甯折又是神色黯然。
一番詢問之下，才知道柳青黛已經将喬寶兒的屍身帶回碧落仙宮。
柳青黛倒也沒有怪甯折他們連累了喬寶兒，隻是說将喬寶兒的屍身帶回，讓碧落仙宮的人再見這丫頭最後一面。
甯折心中默默一歎，又詢問道：“褚夜來過嗎？”
“沒有。”
宋青鸢搖頭，“他應該知道你的情況，應該不會這麼快來。”
知道自己的情況麼？
也是，褚夜這種老怪物，知道自己的情況，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稀奇的。
片刻之後，甯折緩緩的坐起來，試着将那套盔甲取下。
沒有了盔甲的禁锢，他體内的元始之氣再次變得活躍起來。
好在，他還能将其壓制。
沉默片刻，甯折又向宋青鸢詢問：“最早被我偷襲的那兩個人，現在在哪？”
“死了！”
宋青鸢輕聲歎息道：“他們本就身受重傷，又被你的入魔的時候的力量波及，等我們反應過來想審訊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
“死了？”
甯折微微皺眉，又狐疑的看向旁邊的龍南星，“那兩個人，真的死了？”
他明明記得，那兩個人是活着的啊！
自己入魔的時候的目标是易乾坤他們，根本沒有對那兩個已經失去反抗之力的人動手啊！
他們怎麼會死了？
“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龍南星道：“那兩個人本來就身受重傷，又被王壞汲取了部分力量，再被你的力量波及，都死得透透的了！搞得我們都沒機會審訊他們。”
說着，龍南星又露出懊惱的神色。
“好吧！”
甯折輕輕一歎，不再多言。
“我熬了粥，你先吃點吧！”
龍南星站起來，“我這就去給你盛過來。”
“不了。”
甯折輕輕搖頭，“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龍南星還欲再勸，卻被宋青鸢給攔住。
她知道甯折現在肯定很不好受，他要親手去幫喬寶兒打造石棺。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替喬寶兒做的。
在宋青鸢他們的注視下，甯折默默離去。
半天之後，甯折扛着自己親手打造的石棺來到碧落仙宮，親手将喬寶兒的屍身和那浸透鮮血的布老虎一起放入石棺。
然後，又親手将喬寶兒埋葬，并為她立碑。
站在喬寶兒的墳前，甯折心中思緒萬千。
有對喬寶兒的愧疚和惋惜，也有突然的迷茫。
喬寶兒的死亡，對他的觸動很大。
從北涼回來的時候，他還想着要跟那些想抓自己當祭品的人抗争到底。
但現在，他卻動搖了。
不是不敢抗争，而是沒有太多的必要。
如果想要抗争到底，其實很簡單，隻需要将宋青鸢他們這些人藏起來，就憑他和王壞，就可以将那些人搞得焦頭爛額。
但現在，自己已經替喬寶兒報了仇，好像沒必要跟他們那些人死磕到底了。
有些東西，其實他自己心裡明白的。
以易乾坤他們兩個的實力，若非他們即使收回部分力量，何止喬寶兒會身死？
宋青鸢他們這些人，一個都逃不掉！
顯然，他們說得沒錯。
他們的目标，确實隻是自己。
最重要的是，早先被自己偷襲的那兩個人死了！
他心中明白，那兩人肯定是被宋青鸢他們殺死的！
而宋青鸢他們，肯定已經審訊過那兩人了！
他們肯定從那兩個人那裡問清楚了要自己去當祭品的事的緣由。
而且，他們也斷定，若是自己知曉具體緣由以後，多半會選擇犧牲自己。
所以，他們才将那兩個人弄死，讓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去審訊那兩個人！
很顯然，那些人拿自己去當祭品，不是為了做壞事！
也許，該去無生雪山走一遭了！
就是不知道，褚夜到底會何時來找自己。
就在甯折胡思亂想的時候，他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
甯折猛然回過頭去，卻見褚夜站在自己身後。
“我剛才還在想，你會什麼時候來找我，沒想到，你竟然已經來了。”
甯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來找你喝酒。”
褚夜微笑，“再不找你喝酒，恐怕就沒機會了。”
“嗯？”
甯折眼皮一跳，“你也斷定我會選擇犧牲自己？”
“我不知道。”
褚夜不置可否的笑笑，“我隻知道，現在好像有很多人想找你的麻煩，誰知道你會活到什麼時候呢？”
“這麼直接的麼？”
甯折哭笑不得的看着褚夜，打趣道：“咱們都這麼熟了，你不幫我一下啊？”
褚夜搖頭一笑，“我不幫任何人。”
“包括林羽，是麼？”
甯折意味深長的問。
“對！”
褚夜并未回避甯折的問題，“你們所有人的事，我都不會插手，我隻做自己該做的事。”
是麼？
甯折饒有興緻的問：“如果我問你，你該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你肯定不會說的，是吧？”
“對！”
褚夜微微颔首。
“那咱們還是喝酒吧！”
甯折無奈的看他一眼，“希望不要被你這個烏鴉嘴說中了，希望，這也不是我們最後一次喝酒！”
“我也希望！”
褚夜哈哈一笑。
甯折正欲跟褚夜找地方喝酒，突然又頓住腳步，“我進入過你留下的那四個字的幻境中了，我也看到了林羽、甯亂和燕離他們，也知道了他們的犧牲……”
褚夜對此并不驚訝，隻是笑着詢問：“然後呢？”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東西，隻是還不能确定罷了。”甯折輕輕一歎，“也許，我也肩負着阻止毀滅的使命吧！”
“毀滅，不可阻止，隻能延緩而已。”
褚夜搖頭一笑，意味深長的說：“文明的終點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