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後不後悔？！”疤臉女人嘶吼。

　　“……”林羽搖頭。

　　“去死！給我去死！”

　　在扭曲的表情中，她臉上那道醜陋的疤痕，也變得更加猙獰起來。

　　“現在？”

　　林羽笑了笑，說道：“不打算再折磨一會？”

　　“死！”

　　疤臉女人咆哮。

　　林羽深深看了她一眼，悠悠歎了一口氣：“雖然不後悔，但是……該跟你說一聲謝謝。”

　　每個人性格不可能相同，但總有一些契合的地方。

　　至少，他和疤臉女人某些方面，确實有一些相似之處，這讓對方放棄繼續折磨他，所以站在他的立場上，确實該說聲謝謝——直接死去，總比折磨到生不如死，然後再死痛快很多。

　　“不……林大哥，不要……不要啊！”韓星月哭得死去活來。

　　赫然！

　　林羽已經舉起軟劍，朝自己脖子上靠近。

　　“心髒。”

　　疤臉女人咬牙，喝道：“至少，你還有點時間，跟她告别！”

　　抹脖子會立馬死去，如果換成刺入心髒，以林羽的武學修為，至少還能活一會。

　　“謝謝。”林羽微笑。

　　“不！”

　　噗！

　　韓星月一聲大喊，竟然當場口吐鮮血！

　　杜鵑泣血。

　　這是傷心到極緻的表現。

　　“星月！”林羽大駭。

　　縱然面對死亡，他也可以那般坦然，但是放在韓星月身上，哪怕隻是一丁點傷害，他也會萬分擔心。

　　嗡……

　　突然間，低沉的引擎轟鳴聲，從東南方空中傳來。

　　“你敢找人來？！”疤臉女人大怒。

　　“我沒有。”林羽搖頭。

　　“那……”

　　轉眼工夫，直升機已經距離不遠，熟悉的聲音隐約傳來：“林羽！不要……”

　　赫然！

　　直升機上竟是夏淩！

　　林羽略微皺眉。

　　她怎麼來了？

　　事實上，造成今天這種局面，根源固然來自夏淩，但他并沒有恨她，一點也不。

　　他現在擔心的是，夏淩一旦登上江心島，會讓疤臉女人惱羞成怒，很可能對韓星月不利。

　　“别下來！”他昂頭大吼。

　　嗖！

　　一根繩索從直升機上垂落，夏淩很娴熟地飛速下降。

　　“找死！”疤臉女人暴怒。

　　“等一下！”

　　林羽大驚，急聲道：“她是普通人，對你毫無威脅！”

　　“……”

　　疤臉女人愣了愣。

　　另一邊，夏淩在下降過程中，掏出手槍遠遠扔出去，對疤臉女人大喊：“我沒有武器，對你沒威脅！”

　　降落到地面，當她朝林羽跑過來。

　　當看到他大腿和手臂，被軟劍刺穿的傷口……

　　淚水徹底失控！

　　不同于韓星月的撕心裂肺，她沒有發出一丁點哭聲，唯有淚水完全控制不住。

　　這段時間的記憶，如敞開的閘門般湧出。

　　原本，他能輕易斬殺疤臉女人，卻為了救自己而放棄。

　　還有！

　　面對劍風門弟子，迎面刺來的長劍時，他不顧一切舍身相救。

　　包括剿滅血殺，他也把功勞給了她，讓她平步青雲。

　　可她呢？

　　因為她的原因留下後患，最終讓他陷入如此絕境！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停重複着，淚如雨下。

　　“我沒怪你。”林羽微笑。

　　“我……”

　　“走吧，趁現在。”

　　“不！”

　　突然！

　　她做出了決定，毅然站在他身旁，咬牙道：“是我欠你的，可我幫不了你，所以……要死，一起死！”

　　“走！”林羽急聲大喝。

　　“不！”她态度堅決。

　　如今的夏淩，心裡隻有無盡愧疚。

　　正如沈素玉所說，如果林羽不是為了救她，疤臉女人早就已經死了，哪會有今天這一劫？她沒殺林羽，林羽卻因她而死，她是一切的根源！

　　“别讓我當初救你，變得毫無意義。”林羽沉聲道。

　　“……”夏淩愣住了。

　　當初，林羽為了救她放走疤臉女人，如果她今天也死在這裡，他的救助還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我？！”她終于哭出聲來。

　　“因為很多年前，我就說過要保護你。”

　　嘎！

　　夏淩呆立當場。

　　她瞪大眼睛，目不轉睛盯着他，甚至都忘了哭泣。

　　很多年前……

　　“或許你忘了，但我沒忘。”林羽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比劃出一個奇怪手勢。

　　這一刻，近二十年前的記憶，一瞬間全部湧出來。

　　與此同時，林羽一把抓住她胳膊，内氣以柔力把她擲飛。

　　小島不過三四千平米，他所在位置離最近江面，隻有區區不到三十米。

　　“肖龍，看好她！”他大喊。

　　嗖！

　　夏淩如出膛炮彈般飛出去。

　　幾乎沒有先後之分，就在她被丢向遠處時，林羽把軟劍倒轉過來，劍尖對準左胸口。

　　噗……

　　鮮血飛濺。

　　劍尖從前胸刺入，生生刺穿整個心髒，從後背透出。

　　“林大哥！”韓星月嘶聲尖叫。

　　撲通！

　　單膝跪在地上，鮮血順着口鼻不斷湧出，他感受到生命力飛快逝去，卻依然用溫柔的眼神，看着韓星月。

　　“放開她，否則……你走不掉！”他咬牙吼道。

　　“……”

　　疤臉女人死死盯着他。

　　片刻後，她随手解開韓星月穴位，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噗！

　　就在這時，林羽竟然用力拔下軟劍，用盡最後的力氣投擲出去。

　　軟劍上萦繞着濃濃白氣，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境地。

　　疤臉女人大驚。

　　可惜……

　　一切都遲了！

　　雙方實力差距太大，林羽在臨死前奮力一擊，她不可能擋得住。

　　軟劍從她後心穿過去，足足又飛出十幾米遠。

　　疤臉女人慘叫着，在軟劍強大的沖擊力下，整個人向前飛出好一段，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再無聲息。

　　跟林羽不同。

　　林羽刺自己時，隻是以軟劍之利，單純留下創口。

　　反觀疤臉女人，軟劍中蘊含絕強内氣，在洞穿身體的瞬間，劍氣滲入身體。

　　五髒六腑被徹底絞碎！

　　林羽這麼做，是為了進一步保全韓星月，他自己則徹底失去機會。

　　劍不拔，還能多活一會。

　　拔劍。

　　必死無疑！

　　噗……

　　他再次噴出血箭，連單膝跪地都做不到，身體一軟當場倒下去。

　　“林大哥……”

　　韓星月尖叫着跑來，連滾打趴撲到他身邊，淚如雨下：“别死……你不要死……”

　　她試圖攙起林羽，卻發現手上全是血。

　　“不……不！”她撕心裂肺痛哭。

　　“星月……”

　　林羽氣息虛弱到極點，生命力以驚人速度流逝。

　　他用盡全部力氣，擡起滿是鮮血的手，輕撫她的臉頰：“能不能……叫我一聲哥……”

　　沒有後悔。

　　沒有痛苦。

　　他眼神中隻有濃濃的寵溺。

　　“哥……”

　　韓星月呆呆的呢喃。

　　突然間，她全身失控般顫抖，淚水撲簌撲簌掉落：“哥！你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