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發燒了三天，醒了過來。

　　連林碩都不由得感歎他的命大。

　　病床前，安娜拿着一根竹片做着記錄，“這家夥的求生意志太強了，就好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每次我以為他快死了，都能扛過來。”

　　林碩開玩笑道，“可能放在書裡，他就是主角模闆。”

　　安娜白了他一眼說道，“截止了，算什麼主角，最多算個反派。”

　　記錄完成後，竹片挂在床頭。

　　他們嘗試過造紙，需要的工序太多，耗時也很長，曬幹後，紙的硬度很高，表面還有沒有碾碎的竹屑，有點像上墳燒紙的那種黃紙。

　　性價比太低。

　　于是他們索性用薄薄的竹片上面打個孔，穿在一起，制造起來也簡單方便，重量不必竹紙重多少。

　　兩人說話的時候，卡爾眼皮抖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着頭頂的木質天花闆愣了很久，才嘶啞着聲音問道，“這裡是哪？”

　　林碩說道，“工坊。”

　　卡爾側着頭，看着林碩，左腿上劇烈的疼痛傳來，讓他控制不住臉皮的抽動。

　　卡爾忍着疼，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能給我一片止痛藥嗎？”

　　林碩搖頭拒絕，“不行，我隻答應把你救活，沒答應給你藥和食物，所以你還是會死，而且是餓死或者疼死。”

　　卡爾死死地盯着林碩，“我想起來了，你是林碩，林子裡偷襲盧卡隊長的那個人。”

　　林碩嘴角牽動，露出一抹冷笑，“謝謝你還記得我。”

　　卡爾說道，“給我藥，我拿消息來交換。”

　　“什麼消息，軍方的人登陸襲擊了你們的營地嗎？”林碩戲谑地笑了笑，“威廉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們了，為你換來一個活命的機會，他是一個不錯的人。”

　　卡爾聽了後愣了片刻，忽然變得沉默起來，問道，“他人呢？”

　　林碩說道，“死了。”

　　卡爾猛地擡頭，眼中的恨意絲毫不加遮掩。

　　林碩仿佛沒看見一般，“你不用瞪着我，我們本來就是敵人，我本可以不遵守諾言的，殺了他，也可以殺了你。

　　但我這個人比較善良，決定信守承諾，但是他隻換了你一個人的命。”

　　卡爾忍不住罵道，“你就是個畜生，瘋子，那是一條人命！”

　　林碩擡腳，踩在卡爾左腿的傷口上。

　　“啊！”

　　卡爾抱着腿，疼得大聲慘叫。

　　林碩腳上的力道沒有任何減輕，語氣中帶着壓抑不住的憤怒，“你現在知道那是人命了，你殺害我兄弟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對我們來說，他們也是和威廉一樣的人。

　　你在要求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怎麼做的！”

　　林碩松開腿，卡爾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氣，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

　　安甜甜剛好端着酒精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吓得站在門口不敢說話。

　　林碩看了一眼說道，“别給他用任何藥，浪費，也别喂他吃東西。”

　　說完，林碩走了出去。

　　安甜甜很少看到林碩發這麼大火，擡頭看着安娜。

　　安娜聳聳肩，說道，“聽他的吧。”

　　随後，安娜警告卡爾，“你最好别走出病房，不然我不保證你會遭遇什麼，我們答應威廉的事情已經做到了，你之後是死是活和我們沒關系。”

　　卡爾還沒有從疼痛中緩過來，嘶嘶地吸着冷氣，“你們就是想讓我死！”

　　安娜微笑道，“沒錯，就是想讓你死。”

　　說完，安娜帶着安甜甜走了出去，房門咚的一聲關上。

　　房間裡隻剩下卡爾。

　　病房中昏暗，隻有一個透氣的窗戶。

　　卡爾推開窗戶，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喊殺聲。

　　窗戶正對着訓練場，他看到了其他人訓練的場景。

　　這樣的訓練強度，讓他有一種在軍營中的感覺。

　　卡爾休息了一會兒，掀開被子，看着自己的斷腿陷入了沉思。

　　他要逃走！

　　卡爾起身，一陣虛弱感傳來。

　　他太久沒吃東西了，身體很虛弱。

　　再加上少了一條腿，難以維持身體的平衡，摔倒在地上。

　　卡爾艱難地爬起來。

　　他咬着牙，重新站起。

　　傷口撕扯來，鮮血染紅了白色的繃帶。

　　他單腿跳到門口。

　　打開門，朝着周圍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會兒，确定沒有人經過後，走了出去。

　　他找了一根棍子拄着，朝着南邊的堤壩。

　　還沒等他靠近堤壩，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站住，你是誰？”

　　卡爾轉身，見到了老六和小黑走了過來。

　　今天是他們這一組值班，剛準備換班，就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堤壩。

　　湊近後，老六看到卡爾的獨腿，笑了，“和我一樣，也是個殘廢。”

　　卡爾盯着老六缺失的肩膀，忽然體會到了林碩今天對他說的那番話的意思。

　　雙方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笑的威廉，還以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卡爾解釋道，“我隻是出來透透氣。”

　　話音剛落，老六的拳頭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

　　老六大罵道，“去你媽的，老子幹死你個王八鈎子，老子記得你這張臉，狗日的東西，老子打死你！”

　　老六按着卡爾，拳頭砰砰砰地砸在他的臉上。

　　老六沒了右臂，但經過這些日子的訓練，讓他的左臂肌肉更加發達。

　　幾拳下去，卡爾已經被打得昏了過去，臉上全是血。

　　小黑從後面拉住老六的手，“好了，停手吧，别給打死了。”

　　老六站起來，“呵……忒！”

　　吐沫吐在卡爾的臉上。

　　小黑拖着卡爾回到了病房，把他放在床上，對老六數落道，“你這脾氣也太爆了，一點就炸，林哥不是和你說過嗎，讓你平時控制一點。”

　　老六低着頭不說話。

　　小黑還要再勸，老六說道，“看到這家夥的臉，我控制不住，那天追我的人裡面就有他一個，老黑死在他的手裡。”

　　小黑也說不出話了。

　　他能體會的那種感覺。

　　王響和蛤蟆的死還曆曆在目。

　　他擡頭盯着卡爾，忽然站起來，拔出匕首，狠狠地刺在了卡爾的傷腿上。

　　“啊！”

　　卡爾從昏迷中疼醒，雙目瞪圓，眼底充滿了恨意。

　　小黑拔出匕首，大口地呼氣，這才感覺心裡通暢了一些，“别瞪我，沒弄死你，我已經很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