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神婆佝僂著腰背,枯黃雜亂的頭髮垂到肩上,隱約能看到枯皺的臉皮,隻有一根褐色布條束在額頭。
再配合她醒目的五彩袍子,手上沾滿污漬的不知名皮質小鼓,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隨著她一步步走進大廳,楚家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她身上,眼中充滿了疑惑和畏懼之色。
疑惑是因為這人並非楚家人,也沒有受到任何人邀請,怎麼無緣無故楚家祖宅?
畏懼是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陰森的氣息,彷彿生活在陰暗潮濕枯井裡的怪物。
「敢問閣下是哪位?為何突然登門我楚家?」
饒是楚東流也目光凝重,不自覺握緊手中拐杖。
如今他大病初癒,孫女突然得了失心瘋,對陌生人警惕到了極點。
尤其這個神婆神神叨叨,打扮完全不像中原人士,莫名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父親,不要誤會!」
楚飛熊見父親如臨大敵,急忙走到兩人中間介紹:「這位是癲鼓婆,特意從東北來燕京參加九玄門開山門活動,被我花大價錢請來給紫月驅邪的。」
他又對那名神婆說道:「癲鼓婆,這位是我父親,我們楚家的掌舵人!」
癲鼓婆聞聲音沙啞道:「楚老爺子,老身這廂有禮了。」
她嘴上說得極其客氣,身上卻不見有絲毫動作,看不出對楚東流有絲毫敬畏。
「癲鼓婆?」楚東流疑惑地看向楚飛熊。
楚飛熊趕緊為父親解釋:「癲鼓婆是東北的高人,最擅長扶乩請神,驅鬼送神,我聽說紫月侄女中邪後,託了好幾個大家族的朋友,這才把她老人家請過來,專門為紫月看一看。」
此話一出,大廳內眾人紛紛目露驚訝。
這個叫花子似的神婆,難道是一名驅邪大師?
「扶乩請神我聽說過,在民間又被稱為請大神,據說能和鬼神溝通!」
「真有這麼邪乎?不會是江湖上坑蒙拐騙的吧?」
「鬼神之道,不可妄言!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們拭目以待!」
「……」
楚家眾人一邊打量癲鼓婆,一邊在私底下小聲議論。
不少人臉上流露出懷疑,對癲鼓婆的實力有所懷疑。
有些年長的人則一臉凝重,顯然聽說過跳大神的神奇之處。
「小輩見識淺薄,還望癲鼓婆莫怪。」
楚東流朝癲鼓婆抱了抱拳,話鋒一轉:「我孫女的病情,醫生也檢查不出來端倪,不知癲鼓婆有何見教?」
「呵呵。」
癲鼓婆沙啞一笑,彷彿夜晚槐樹上的烏鴉,令人耳膜說不出的難受。
她緩緩擡起頭,面門上的枯雜頭髮散開,露出一張皮包骨頭似的的臉。
直到這一刻,眾人才看清癲鼓婆的臉。
她臉皮彷彿是枯皺的老樹皮,鬆鬆垮垮地貼在骨頭上,眼窩深陷,眼珠呈現爬行動物般的灰褐色,給人一種後背發涼的心悸感。
「現在年輕人生活條件好,用上了智能手機和電腦,不像咱們那時候條件艱苦,吃上飽飯都要看鬼神的臉色……」
癲鼓婆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著,一邊緩緩搖動手動的小鼓。
那小鼓隻有成年人拳頭大,鼓皮薄得像是女人的皮膚,卻發出低沉有力的響聲。
聲音彷彿帶著一種魔力,精準地落入每個人耳內,漸漸的竟讓人心跳聲和鼓點聲節奏一緻。
就在眾人感覺胸悶難受時,突然卧在門外的一條老黃狗直立而起。
兩條狗腿宛如人類雙腿,邁著一絲不苟的步伐走進大廳,幽幽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最後兩隻前爪抱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呵呵!」
這時癲鼓婆手中小鼓停止搖晃,沙啞地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隻見隨著鼓聲消失,那隻老黃狗四肢落地,驚疑不定地看了看眾人,似乎完全忘記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夾起尾巴灰溜溜地跑出門外
「嘶!」
看到這離奇的一幕,眾人紛紛臉色大變。
這難道就是癲鼓婆的能力?
隻憑鼓聲就能控制老黃狗,讓他像人一樣走路喝茶?
既然癲鼓婆能控制狗,是不是也能控制人?
想到這裡,眾人看向癲鼓婆的眼神不再輕浮,轉而浮現出深深的敬畏之色。
楚夭夭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激動地問道:「癲鼓婆,你能救我姐姐嗎?」
癲鼓婆笑了笑沒有說話。
楚東流遲疑了一下,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餓,我餓!我要吃東西!」
這時楚紫月吃完燒雞,再次撲到鐵籠上用力搖晃。
她的力量似乎變大很多,晃得鐵籠咣當咣當直響,大有一副隨時倒地的跡象。
最後似乎發現掙脫不出去,她竟然用頭狠狠撞向鐵籠,瞬間額頭便流出殷紅色血液。
血液塗滿她白皙的臉龐,宛如從深淵鑽出來的惡鬼。
「姐姐!」楚夭夭驚恐地哭喊起來。
「父親,快點下決定吧,紫月快扛不住了!」楚飛熊在旁邊催促道。
楚東流見狀不再猶豫,對癲鼓婆抱起拳頭道:「隻要能把我孫女治好,楚家願意付出一千萬酬勞,如果不滿意還可以再談。」
癲鼓婆掃了楚飛熊一眼,緩緩開口:「看在你兒子真心實意請我的份上,今天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們一把。」
「多謝癲鼓婆!」楚飛熊咧嘴笑了笑。
癲鼓婆緩緩走到鐵籠邊,隔著兒臂粗的鐵欄打量著楚紫月。
楚紫月彷彿受到了挑釁,精緻的面容近乎扭曲,伸出油汪汪的小手用力亂抓,似乎要把癲鼓婆當生吃掉。
癲鼓婆卻不為所動,望著離她臉頰幾厘米的手,嘆息道:「年紀輕輕,竟然被仙家找上了,真是可憐可悲啊。」
「仙家是什麼意思?」有人不解地問道。
「神婆嘴裡的仙家,就是咱們說的邪祟,紫月真的被髒東西上身了。」楚飛熊一臉痛惜地說道。
「紫月身上有髒東西?」
此話一出,在場的楚家人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