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凡循著戰鬥的動靜，趕到黑龍潭東側的山腳下。

　　隻見兩道男人身影，在陡峭的崖壁上輾轉騰挪，同時快速朝對方要害處狠辣出手。

　　兩人的內勁餘波，將崖壁上的石頭轟得四分五裂，彷彿冰雹般噼裡啪啦往下砸。

　　一時間，在原本寂靜的山谷裡更顯得聲勢浩大。

　　「歐陽前輩？」

　　陳小凡定睛一看，其中一道處於下風的蒼老身影，正是在荒牢山擔任北鬥考核官的歐陽震。

　　不過歐陽震似乎身體受了傷，後背衣服上沾了一大片血跡，在黑衣面具男的攻擊下左右支絀。

　　「轟隆隆！」

　　一道道狂暴的內勁，從黑衣面具男手上席捲而出，擦著歐陽震的身體轟在山崖上。

　　對方招式淩厲狠辣，每一擊不離歐陽震要害。

　　歐陽震在他的逼迫下，隻能沿著山崖上凸起的石頭艱難躲避。

　　陳小凡眼睛眯了起來，這個黑衣面具男竟是半步宗師巔峰。

　　論修為，他和歐陽震處於同一層次。

　　但是交手卻不顧自己死活，赫然是以傷換傷的不要命打法。

　　再加上歐陽震後背受傷，黑衣面具男完全掌控了戰局。

　　「歐陽前輩受傷了！」

　　這時紅鸞氣喘籲籲趕來，緊繃的衣服內像是有兩隻兔子在翻騰，目光擔憂地望著歐陽震。

　　在野人谷對戰山口百惠和上杉武夫，她被歐陽震喋血獨戰宗師的風采所折服。

　　因此哪怕她和歐陽震一邪一正，心裡對這個老人也敬重有加。

　　「我去幫歐陽前輩……嗯？」

　　陳小凡剛準備動身，突然看到戰鬥正酣的黑衣面具男轉過臉，露出他的面具面貌，是一隻齜牙咧嘴的黃狗造型。

　　「十二生肖殺手？」

　　陳小凡心裡一凜，想起前兩天對北歐血族斯蒂芬滅口的胖豬面具和黑猴面具。

　　他們兩人作為清道夫，受命於燕京那位神秘女人。

　　莫非這個黃狗面具也是十二生肖殺手之一？

　　此時黃狗面具男也注意到陳小凡，似乎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迅速和歐陽震拉開距離。

　　他盯著陳小凡打量片刻，猛地轉身朝山崖頂竄去。

　　對方認識自己！

　　陳小凡瞬間下了這個結論，身形化成一道道殘影暴掠而去。

　　他準備抓住黃狗面具男逼問燕京神秘女人的身份。

　　因此催動五行真氣，將速度提到了極緻。

　　黃狗面具男手腳並用往崖頂上爬，他雖然是半步宗師巔峰修為，但在陳小凡宗師之上面前，慢得如同葡萄藤上的蝸牛在爬。

　　幾個呼吸後，陳小凡已然來到黃狗面具男下方。

　　眼看就要將他生擒，黃狗面具男似乎知道無路可逃，擡手果斷朝自己天靈蓋拍去。

　　他寧可自殺也不當俘虜，行事作風和胖叔面具、黑狗面具一模一樣。

　　陳小凡見狀怒火中燒，拔出金錢劍隔空狠狠斬下去，咆哮道：「想死，有那麼容易嗎？！」

　　一群藏在暗處的老鼠，三番五次對他動手，真當他是好捏的軟柿子？

　　金錢劍裹著五行真氣，如同火紅的熱刀切割乳酪一般，乾淨利索斬下黑狗面具男的雙臂。

　　「撲通！」失去平衡的黑狗面具男重重摔下山崖。

　　陳小凡如同隕石般砸下去，一把掐住黑狗面具男下巴，冷冷道：「說，派你來的人是誰？」

　　「騙、騙子……說是隻有受傷的歐陽震……沒想到還有個……」

　　黑狗面具男斷斷續續還沒說完，一股黑血從他嘴角流出來。

　　陳小凡心裡暗道不好，急忙往他體內輸送青木真氣。

　　同時厲聲追問道：「告訴我，是誰騙你的？」

　　然而黑狗面具男身體劇烈顫抖，青木真氣對他根本沒有作用，七竅緩緩流出粘稠的黑血。

　　很快瞳孔渙散，沒有了呼吸。

　　陳小凡臉色鐵青，終於還是晚了一步。

　　剛才黃狗面具男揮掌自盡，隻是障眼法，其實咬碎了藏在牙齒裡的毒藥。

　　「小凡，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歐陽震走過來，老臉上布滿了震驚之色。

　　在他心裡，陳小凡雖然是宗師高手，但一直都是有些憊懶的狀態。

　　除了面對山口百惠時，這樣殺意凜冽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陳小凡嘆了一口氣，將前幾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包括在省城遇到北歐血族追殺，以及十二生肖殺手事後滅口。

　　這些都不算是秘密，歐陽震回去也能查到。

　　隻不過隱藏了燕京神秘女人的存在。

　　這倒不是他不信任歐陽震，而是沒弄清楚對方身份前，他不想讓身邊的人牽扯過深。

　　「膽大包天！」

　　歐陽震聽完鬚髮皆張，渾濁的眼裡射出一抹精光，聲音帶著寒意道：「竟然敢對我們北鬥崑崙監察司的人出手，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盛怒之下一巴掌拍出，將旁邊大樹震得木屑紛飛。

　　作為北鬥崑崙的長老，歐陽震無法接受這樣的挑釁。

　　歐陽震打出去一掌，才覺得心中怒火稍減，他對陳小凡問道：「小凡，背後是誰幹的，你有沒有懷疑的方向？」

　　陳小凡搖了搖頭，苦笑道：「除了十二生肖殺手，我暫時還沒有其他線索。」

　　歐陽震聞言陷入了沉思：「你得罪的人裡面，敢派人暗殺你的，除了禦天原就是九菊一派，可沒聽說過倭國禦天原和北歐血族有聯繫……」

　　陳小凡皺了皺眉頭，他總感覺這件事和倭國無關。

　　不過在沒有明確證據前，他沒有說出來幹擾歐陽震的思路。

　　「我懷疑有個人，和這件事有關係……」

　　「誰？」

　　「司徒海。」

　　「司徒海？」

　　歐陽震頓時愣住了。

　　司徒海可是省城副負責人，論資歷甚至比郝玉閣還深。

　　算是北鬥崑崙的高層之一。

　　「沒錯。」

　　陳小凡把北鬥崑崙歡迎儀式上，司徒海激發符劍故意放走崔老爺子的事說了一遍。

　　歐陽震沉默了片刻，說道：「崔家和秦長陵關係莫逆，在郝玉閣就任省城負責人之前，司徒海是秦長陵的副手，不排除他是秦長陵一系的人……」

　　他說著眉頭皺成了川字：「你和秦長陵有過衝突，理論上他有報復你的動機，可十二生肖殺手這個組織很神秘，他秦長陵還沒辦法讓他們付出這麼大代價。」

　　歐陽震扭頭看一眼黑狗面具男的屍體，更加篤定道：「十二生肖殺手組織，在崑崙黑幫上比合歡宗、極樂門還要靠前，哪怕合歡宗主和極樂門主也擋不住對方的暗殺，秦長陵絕對不能驅使。」

　　陳小凡想了想問道：「那如果是燕京秦家呢？秦家動用家族底蘊，買通十二生肖殺手和司徒海？」

　　「不可能！」

　　歐陽震脫口而出，接著對陳小凡解釋道：「燕京家族沒有一個是傻子，就因為你訛詐……

　　咳咳，你收秦長陵一個億醫藥費，就動用家族底蘊對付一個宗師。

　　這樣的家族族長要麼腦子有病，要麼早就被其他家族滅了！

　　正常的燕京家族，知道自己弟子得罪了宗師，必然第一時間去負荊請罪，跪地求饒，換取家族一線生機。

　　再說了，燕京秦家連個宗師都沒有，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報復你。」

　　「有道理。」

　　陳小凡認同地點點點頭。

　　屹立不倒的大家族，雖然不排除有紈絝子弟，但發憤圖強的人肯定佔大多數。

　　否則家族早就破產消失了。

　　「不過……」陳小凡皺了皺眉頭，「我總感覺司徒海不對勁。」

　　歐陽震毫不猶豫道：「你是監察司的人，隻要有懷疑就可以調查他。」

　　陳小凡心裡有些感動，自己僅僅是有所懷疑，歐陽震便無條件支持。

　　「對了，歐陽前輩，你沒遇到司徒海嗎？」

　　歐陽震不由一愣：「司徒海也來這裡了？我沒有碰到他。」

　　「不對啊，司徒海比我還先來北邙山，他的任務就是來黑龍潭找你。」

　　陳小凡眉頭皺了起來，司徒海比自己早出發一天，按理說早該趕來尋找歐陽震。

　　「嗯？」

　　突然陳小凡扭頭看向某處，隻見一道身影踉蹌著跑過來，時不時還警惕地往後看一看。

　　等到那人臨近後，歐陽震情不自禁道：「司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