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河的地廳外。

　　這裡有著一個在沙漠之中的綠洲。

　　這個綠洲是由地下水形成的，範圍並不算大，約莫隻有一平方公裡左右。

　　但是在綠洲之中，卻是樹木叢生，為這個荒涼的大漠，添上了幾分色彩。

　　綠洲中心，有著一個池塘。

　　這個池塘面積不大，裡面有著一些路過的鳥兒休息。

　　而在池塘旁邊，楊楓之前見過的鬼谷子，出現在了這。

　　他就坐在池塘旁邊的石頭上，看著中心停留的鳥兒，還有水中那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魚兒。

　　鬼谷子隻是在這邊等待了一會兒，後面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司馬山也到了這裡。

　　「又見面了，這一次見面的間隔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短暫啊。」

　　司馬山見到了鬼谷子，開口說著。

　　鬼谷子沒有回答他，眼睛依然在看著池塘。

　　池塘中的魚兒在水草之間穿梭，忽隱忽現的十分活潑。

　　時間就在沉默之中過去了幾分鐘。

　　鬼谷子終於在這個時候開口道：「這個綠洲又小了啊。」

　　「是啊，在一百多年前，這個綠洲比現在大的多，但是氣候的原因，讓這裡變得小了許多。」

　　「或許再過一些時間，這個綠洲就消失了……」

　　鬼谷子有些感慨。

　　司馬山看了看他，道：「您對未來不樂觀嗎？」

　　「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樂觀和不樂觀的，這個你應該很清楚。」

　　鬼谷子平靜的語氣，道：「隻是對於你來說，是否樂觀。」

　　「隻要您不插手，我想這一切都會按照想象中的順利進行。」

　　「我對於你們的爭鬥不那麼感興趣，我隻關心的是未來的人們，何去何從。」

　　鬼谷子搖頭，看著眼前的魚兒，道：「就像這些魚兒，我記得以前這裡面是沒有的。」

　　「或許是一些候鳥停留在其他水域的時候，帶來的魚卵。」

　　司馬山並不在意的樣子。

　　鬼谷子低著頭，道：「它們在這樣的一個大漠之中，經過了一些不可思議的辦法，來到了這個綠洲，或許對於這些魚兒來說是幸運的吧……」

　　「是的，生命總會尋找自己的出路。」

　　司馬山的話中，帶著些許的其他意思。

　　鬼谷子看向了他，平靜道：「你似乎也是在尋找生命的出路。」

　　「您應該知道的，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司馬山對於鬼谷子也算得上尊敬。

　　或許也隻有鬼谷子，才會讓他如此尊敬。

　　鬼谷子看著四周，道：「可是在這裡，還是消亡了無數的生命，那些都是沒有找到出路的生命。」

　　「真到了那一天的時候，需要有人帶領他們。」

　　鬼谷子說著，繼續道：「其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們希望有一個強力的人來領導他們朝著前面走。」

　　他的話中帶著自信。

　　鬼谷子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看著遠處的一行鳥兒飛上天，消失在了綠洲一棵大樹背後。

　　他的沉默，讓司馬山有些許的不自在。

　　如果說，現在能讓司馬山如此在意，並且有能力影響他的人，或許也隻有眼前的鬼谷子了。

　　這就像是學生遇到了老師那般，他見到鬼谷子不說話，也顯得略微緊張了起來。

　　鬼谷子看向他，道：「你追求這一刻，追求了幾百年了。」

　　「是的，眼看著再過幾年就要成功了，希望到時候能讓您看到，我建成的世界是如何的不一樣。」

　　司馬山的語氣充滿了自信。

　　鬼谷子搖頭，道：「可是你連楊楓都沒有辦法說服。」

　　「他是個很特殊的年輕人。」

　　司馬山說著，又道：「有些事情，都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

　　「他覺得你享受的是權力。」

　　「或許吧。」

　　司馬山並沒有否認，隻是道：「但是我需要權力，去完成我的計劃。」

　　他的語氣比之前更加執著一些。

　　鬼谷子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石頭上的青苔，感慨道：「我們的幾百年也就這樣過去了啊。」

　　「您的意思是。」

　　「沒什麼，就是突然有些感慨。」

　　鬼谷子搖頭。

　　他從自己隨身攜帶的破布袋之中，取出了一件十分古樸的縑帛。

　　這是古代重要場合用來書寫的絲織物，雖然後面用的少了，但是卻還是沒有消失。

　　「這個是我曾經的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今天也把它送給你。」

　　鬼谷子的話，讓司馬山受寵若驚。

　　他起身接過了鬼谷子手上的縑帛，連聲感謝。

　　鬼谷子並沒有繼續跟他說話，而是轉身離開了這裡。

　　司馬山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最後才緩緩打開手中的縑帛。

　　上面寫著一首詩歌。

　　字跡工整，帶著些許滄桑。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卧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緻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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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首詩歌字不多，卻是道盡了人間滄桑，世事無常。

　　司馬山又坐在了池塘旁邊，眼睛看著縑帛上的文字，眼神之中卻十分複雜。

　　「荒唐……」

　　司馬山自言自語。

　　他的腦海中回憶過了幾百年來看到的許多東西。

　　或許對於其他人而言，這首詩歌並不那麼感觸良多。

　　可是對於活了這麼多年的司馬山來說，卻是那般直擊心靈。

　　他如今看過了那麼多陋室空堂，曾經也是高官權貴們顯擺的場所。

　　舊人去新人來，一代代的更替，誰又會去記得多少年前的事情？

　　而如今的這些人，誰又能想到自己在明天會如何？

　　司馬山的腦海中閃過了曾經的許多熟悉面孔。

　　曾經風華絕代的女孩們，胭脂正濃，可老來還是一副白骨，一捧黃土……

　　「唉~」

　　司馬山嘆了一口氣，收好了手上的縑帛。

　　他再次看向了遠處的鬼谷子。

　　或許這個在時間長河之中流浪的人，在提醒著自己什麼，可是自己卻並不能這麼快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