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0章 告訴身份
電影結束了,那粒爆米花還含在祁夢嘴裡。
已經泡化了,泡軟了。
靳睿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祁夢兩腿發軟,雙腳踩着電影院的地毯,跟在靳睿身後。
地毯軟綿綿的,她恍然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真是奇怪。
小時候師父經常牽她的手,她什麼感覺都沒有,為什麼靳睿牽她的手,她就會心跳加速,腦子充血,雙腿發軟,恍若身處夢中?
不止如此,她還覺得嗓子發幹,渾身發熱,仿佛能聽到血液在腦中循環的聲音。
出了電影院。
靳睿的跑車停在門口。
是他發信息叫手下人開過來的。
二人上了跑車。
靳睿發動車子。
祁夢悄悄凝望他俊美的側臉,覺得他像個王子,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
而她,連灰姑娘都算不上。
她是小偷,下九流的小偷,最讓人不恥的職業。
車子開到她入住的酒店。
靳睿推開車門下車,又繞到祁夢這邊,非常紳士地幫她拉開車門,去後備箱取出她換下來的衣服,遞給她,“回去好好休息。
”
祁夢這才将那粒含軟了的爆米花咽下去,弓身下車,接過包裝袋,說:“謝謝你。
”
靳睿笑了個十分好看的笑,“該我謝謝你才對,你幫我搶回包,還陪我看了電影。
跟你約會很開心。
”
他打開錢包,将一沓錢遞給她,“這錢是你放的吧?
正好是你裙子的錢。
男士送女士禮物是基本禮節,你不用這麼客氣。
”
祁夢默默接過那沓錢,心裡暗暗想,回頭該送他什麼禮物好呢?
正想着,手上一暖。
靳睿拉起她的手道:“我走了?
明天見。
”
祁夢猛地抓緊他的手。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他是沒有未來的,隻有當下。
一旦她真正的身份暴露,靳睿對她不會再有任何好感,隻會有嫌惡和不齒。
“啪。
”
手中的包裝袋掉到地上。
祁夢雙手用力抓緊他的雙手,仰頭望着靳睿俊美的面容,漆黑的丹鳳眼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她眼珠轉動,漸漸眼白泛紅。
她踮起腳尖,想去親親他。
長這麼大,沒親過人,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暖風在吹,路邊的花香随着暖風飄入鼻中。
黎都是個浪漫的城市,随便可見擁抱親吻的情侶。
氣氛來了。
靳睿配合地低下頭,把臉湊到她臉上。
祁夢绯紅的唇貼到他白皙俊美的臉,很用力地親了一口。
她心跳得要炸了!
她雙臂摟住靳睿的腰,不摟她會摔倒,整個人像喝醉了一般,頭暈腦脹,連骨頭都麻酥酥的,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爬。
靳睿扶住她的後腰,“林夕,你不舒服嗎?
”
祁夢輕輕搖頭,“沒有,我就是太激動。
”
靳睿笑。
笑她單純,可愛。
握一下手她會緊張,親一下臉,她也能緊張成這副樣子。
在國外,貼面吻是基本禮儀。
難怪母親當年拼了命也要嫁給父親,華夏國國人的含蓄與骨子裡的東方神韻,挺吸引他們這些打小在國外長大的香蕉人。
靳睿松開她的腰,“回酒店吧,我看着你進去。
”
祁夢又深深地看了他幾眼,這才彎腰撿起地的包裝袋,轉身往回走。
沒走幾步,看到秦悅甯雙臂環胸,正立在酒店門口,擰眉瞅着她。
祁夢心裡慌慌的。
覺得秦悅甯肯定看到她和靳睿剛才接吻了。
她一定會告訴靳睿,她的真正身份。
心裡咯噔咯噔,連着咯噔了好幾下。
心底有種缺血的虛無,胸口悶痛。
與其她告訴靳睿,不如自己告訴了,起碼能撈個誠實的印象。
她轉身朝靳睿走去。
靳睿仍立在車前,正注視着她背影。
祁夢走到靳睿面前,鼓足勇氣說:“對不起,我,我,我其實是……”
“小偷”二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那身份像夏日舊牆根下的苔藓,陰暗潮濕黏膩,見不得光,連她自己都不恥。
以前覺得頂正常的一種身份,現在令她羞愧難當。
靳睿帥氣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
祁夢激動得雙眼發潮。
心花怒放,又心痛不已。
被喜歡的人喜歡,是多麼令人心醉的一件事。
她回頭看了看秦悅甯。
她仍站在酒店門口一動不動。
雖然她一句話沒說,但是祁夢清楚地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是:你們倆不能繼續下去了,你不說,我會說。
祁夢一咬牙豁出去了,“我,我,我……偷……”
靳睿一怔,随即眼底露出風流灑脫的笑,“我知道,你偷走了我的心,我也偷走了你的心。
”
祁夢愣住。
這就是混血兒的浪漫嗎?
還要不要糾正他?
可是這很難,很難。
情窦初開的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跑出個世界冠軍,卻不能很好地處理感情這種小事。
腦子裡天人交戰,仿佛各路神仙打架,打得她頭都痛了。
許久,她轉身,拔腿就朝酒店跑去。
跑得太快,像腳踩了風火輪。
她怕跑慢了,又後悔。
一眨眼,跑到酒店大門口。
秦悅甯伸手攔住她,“祁夢,你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靳睿是我親堂姑家的哥哥,他們家就這麼一個兒子,衆星捧月,寶貝得很。
你這樣做,讓我夾在中間很為難。
話不用我多說,你自己應該也清楚,你們倆沒有未來,無論家庭,還是文化差距,性格,都差得太多。
”
祁夢臉上的嬌羞退去,換成平時的面無表情,“我知道,我剛才已經告訴他了。
”
“你怎麼說的?
”
“我說我是小偷。
”
秦悅甯長長地松了口氣,算她識趣。
她閃身讓開。
祁夢道:“你别再告訴他了,反正我很快就會回國,回國後,我們不會再見。
”
秦悅甯思索一瞬,“好吧。
”
她沖靳睿揮揮手,“再見,睿睿哥。
”
靳睿沖她們二人揮手,“回見,悅甯,林夕!
”
祁夢心痛地望着他帥氣灑脫地站在路車邊,笑得閃閃發光。
他就像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多想時光在這一刻定格。
哪怕讓她死在這一刻,都情願。
秦悅甯拿手臂輕輕碰碰她的手臂,“别愣神了,走吧。
以前我以為你們這種人,無欲無求,不會有感情。
”
說完又後悔。
畢竟她才十九歲。
雖是賊窩裡長大,可也是個小姑娘。
祁夢又深深地看了靳睿一眼,因為看一眼少一眼。
她沉默地和秦悅甯朝酒店大廳走去。
乘電梯上樓,進了房間。
秦悅甯将房門關上,道:“原以為你會借此機會逃,沒想到你還挺乖。
”
祁夢用力抿緊唇,擡起眼簾看她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放在從前,她早就逃了,逃回國去救師父。
可是今天太想和靳睿在一起。
和靳睿待一會兒,少一會兒,師父随時都有時間救。
秦悅甯從桌上拿起一瓶純淨水,擰開,遞給她,“給,喝口水潤潤嗓子。
”
祁夢低頭去看水。
那瓶子正是靳睿昨天送她的水,她昨晚摟着睡了一夜。
她一把奪過來,用力擰瓶蓋!
生氣的心思全在動作上。
氣秦悅甯動她的水。
秦悅甯笑,“這是酒店标配,不是睿睿哥送你的那瓶。
睿睿哥送你的那瓶水,還在你床上躺着,我給放到枕頭下了。
”
祁夢把手中瓶子往桌上一扔,拔腿就朝自己的床跑去!
在枕頭下摸到水,她寶貝似的抱在懷裡。
秦悅甯歎了口氣,替祁夢惋惜。
大堂姑顧華錦和姑父靳帥,都不是嫌貧愛富之人,哪怕祁夢是個一貧如洗的孤兒,都比是個小偷強。
祁夢默默抱着那瓶水。
抱了幾分鐘,她緩緩開口:“我和我師父,三不偷。
”
見她這是要交待案子的節奏,秦悅甯迅速将手伸進褲兜裡。
兜裡有元峻給她的錄音筆。
她按下錄音開關鍵,問:“哪三不偷?
”
祁夢低眸望着手中的水道:“一不偷窮人,二不偷錢财,三不偷賣國機密。
”
“那你們都偷什麼?
”
祁夢握緊手中水瓶,閉上眼睛說:“接任務,對方讓偷什麼就偷什麼,一年隻接三單,最近一單是去墨鶴家偷筆記本電腦。
”
“一年三單,賺的錢夠你們師徒倆花嗎?
”
“收費昂貴,足夠。
拿到報酬,我師父隻留十分之一做日常開支,其餘的都送人了。
”
秦悅甯好奇,“送給誰了?
”
祁夢睜開眼睛,“我不知道,我師父知道。
我交待了這麼多,可以給我師父打個電話嗎?
”
“可以,我幫你找龍虎隊的人申請,算了,我直接找阿峻吧。
”
她轉身去了元峻的房間。
等再回來,她手裡拿着元峻的手機,手機是接通的。
把手機遞給祁夢,秦悅甯說:“這是我男朋友的私人手機,沒人敢監聽,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出去。
”
祁夢接過手機。
等秦悅甯離開,她才對手機那端的祁連說:“師父。
”
祁連聲音平靜道:“出去了,就不要再回來,跟着我,你永遠是個賊。
”
祁夢鼻子酸溜溜的,“阿夢舍不得師父。
”
“你已經長大了,遲早要離開師父,不用總想着來救我,我自有安排。
你安頓好自己就行,我給你留了筆錢,想去讀書就去讀書,不想讀書,就當嫁妝。
錢藏在你的名字裡。
你不姓祁,姓林,以後有機會多出去跑跑,說不定能遇到你的親生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