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長沉默了。

　　是啊，要去奪取部落神分配給他們的領地，這是必然的。

　　但是要奪取領地，又要付出多少犧牲？

　　如今部落隻剩下一千多人。

　　其中，真正的戰士，不足一百五十人。

　　半人族之間，也不太平。

　　諸多大部落之間的戰爭，從未停息。

　　幾乎每個十幾年，幾十年，都會爆發大型的戰爭。

　　而那種小規模的戰爭，幾乎每年都要爆發。

　　可是沒有辦法……要奪取自己部落生存的牧場和農地，就要戰爭。

　　誰都不會把自己的牧場和農地貢獻出去。

　　甚至到了最後，隻是為了戰爭而戰爭。

　　因為現在，整個這個大地上的部落，早已有足夠的土地了——戰爭死了太多人，不需要更多的土地了。

　　部落的千餘人如今散布在草原上的廣袤區域內放牧。

　　要全部集結到這個過冬地，還需要幾天時間。

　　鐵斧告辭酋長，回到自己的家裡。

　　他的家裡，有五個女人，六個孩子。

　　而成年的男人，隻有他一個。

　　這五個女人，有四個，都是他戰死同伴的女人。

　　六個孩子，有三個是他戰死同伴的孩子。

　　他隻能把他們接到自己的房子，成為自己的女人。

　　女人，在部落中也是戰爭的力量，但是終究不如男性普遍更強。

　　所以，女人很少出現在戰場上。

　　而這，也是一千多人的部落，真正的戰士不足一百五十人的原因！

　　如今部落裡，女人和孩子很多，但是戰死的男人根本無法彌補。

　　一個孩子，需要兩百年才能成年，成為戰士。

　　可兩百年中，要戰死多少男人？

　　他們還算是好的。

　　聽說有的部落比較倒黴，一次戰爭就死光了所有男人。

　　結果就是那個部落很快被其他的部落合併，消失。

　　鐵斧回到家裡，從戰狼身上，搬下一頭野豬。

　　看到一頭足夠七八百斤的野豬，女人和孩子們都充滿了笑容。

　　鐵斧是部落裡最強的勇士。

　　雖然他的牛羊不多，但是他總能通過狩獵，得到很多的獵物。

　　鐵斧招呼幾個半大的孩子來幫忙。

　　很快，野豬收拾利索，鐵斧把內臟丟給自己的戰狼。

　　那是自己作戰的最好的夥伴，必須喂好。

　　其他的豬肉，鐵斧砍開，分成五份，一份自己留下。

　　其他四份，一份送到部落的庫藏——這是將來勇士們要外出作戰的時候的糧食所在。

　　若是庫藏不足，就要各家湊。

　　其他三份，一份送給老酋長，另外兩份送給左右兩家鄰居。

　　老酋長那份，不出意外被退了回來。

　　然後鐵斧把這份又分成兩份，一份給孩子們加餐，另一份給了對面的鄰居。

　　他的妻子們默不作聲，很快把肉送去。

　　他們的左右和對面三戶鄰居，都是女人沒有男人。

　　可鐵斧不能再接納更多人了。

　　哪怕他勉強能養的起……

　　其他部落裡的男人，也養不起更多女人了。

　　就隻能大家互相幫襯一下。

　　隻希望少些征戰，那樣，就算隻靠著放牧，女人孩子們也能過的下去。

　　「嗚嗚……」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響起號角。

　　鐵斧立刻衝出去，跳到戰狼背上沖了出去。

　　「東北方向山谷，東北方向山谷，豺狗群出山了，豺狗群來了，快去保護牛羊……」

　　一時之間，整個部落大亂，但凡是家裡的男人都沖了出去。

　　一些強壯剽悍的女人，若是能擁有戰狼的，也沖了出去。

　　報信的半人惶急無比。

　　豺狗群兇悍無比，關鍵是這些貪婪的東西，哪怕它們帶不走，也會把能看到的牛羊全部殺死。

　　鐵斧很快衝到山谷口，身邊已經彙集了十幾個勇士。

　　東北山口，距離這裡足足幾十公裡。

　　不過好在那邊沒有牛羊放牧。

　　距離東北山口最近的牛羊群，也有上百公裡。

　　這也是鐵斧他們需要緊急支援的地方。

　　幾十個人陸續衝出山谷，這就是部落目前能出動的極限。

　　酋長騎著一批高大的黑色戰狼從後面追了上來，臉色難看無比。

　　若是這一次被豺狗得手，部落今年過冬的糧食怕是都要麻煩了。

　　難道到時候，又得去打仗搶奪？

　　還是去借？

　　恐怕岩石部落如今也借不出糧食了。

　　他們比鋼鐵部落好點，卻也好不到哪去。

　　鐵斧他們的速度極快，很快衝到放牧的區域。

　　到了地方，鐵斧絕望的坐在戰狼上，看著眼前死了一大片的羊群。

　　足足上千隻羊被咬死，還有幾百隻被拖走。

　　這裡放牧的十多個人，有幾個受了傷，正坐在地上。

　　幾個跟著放牧的女人，嚎啕大哭。

　　「今年必須去參加野岩部落的戰鬥了。」

　　「至少，能給我們供應戰狼和我們的口糧。」

　　「省下的口糧，留給部落吧。」

　　酋長看著遠遁的豺狗群，知道追不上了。

　　鐵斧嘆息一聲點點頭：「酋長，我們真的要快點搬遷了。」

　　酋長苦澀無比：「可即便是我們搬遷了，豺狗也會跟著我們。」

　　「豺狗就是我們半人族的毒瘤。」

　　所有人都默然無聲，幾個女人也不哭了。

　　哭在這裡是最無用的東西。

　　趕緊把被咬死的羊拖回去，腌制起來，才是正道。

　　隻是這些羊……沒了母羊，明年怎麼辦？

　　所有人心情沉重。

　　回到部落，所有人都來幫忙。

　　忙碌幾天，把所有被咬死的羊全部處理好，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無比。

　　連那些不懂事的孩子都不敢大聲喧鬧。

　　「鐵斧，我跟你去打仗吧。」家裡的女人中，年紀最大的那個說道。

　　鐵斧看看他，搖搖頭。

　　女人去打仗，就是做後勤。

　　可做後勤，沒有戰狼，很容易被突襲。

　　突襲對方的後勤，幾乎是戰場的主旋律。

　　後勤的女人，也歷來是傷亡最高的。

　　「距離入冬還有時間。」

　　「我去林子裡碰碰運氣。」

　　「實在不行，我去豺狗谷去，能打到一些豺狗，也可以的。」

　　鐵斧下定了決心。

　　女人們都沉默了。

　　去林子裡碰運氣倒是還好，鐵斧很強，沒有太多危險。

　　可如果去豺狗谷……

　　不知道多少人因為這樣去了豺狗谷，再也沒回來。

　　鐵斧話音未落，村子裡的十幾個戰士湊到了他的家裡來。

　　看看他們，鐵斧低聲道：「我們去狩獵。」

　　「若是下雪之前一個月，還沒有收穫。」

　　「我們去一趟豺狗谷。」

　　「若是還不能有足夠的收穫，那我們就隻能去打仗了。」

　　那些男人都是面色沉重。

　　鐵斧看看他們，咬牙說道：「我們不打仗！」

　　「寧可去豺狗谷，我們也不去打仗。」

　　「堅持這兩年，我們就能去自己的領地了。」

　　「乾涸之地，綠了。」